“只要能见到他,我就有结束这场动乱的把握,起码八成——这是真的哦, 我向你保证。而且就算你执意独自去往东京,我也会自己去的,虽然这样就不一定能活着见到夏油杰。”
乙骨忧太打量了希音几眼,只见她面容平静,微带笑意,那双暗紫色的眼眸甚至比平日里更加平静安然。
大野老师的话,是不是有哪里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呢?他不由想。
不管怎么说,看样子他是拦不住她了。
乙骨忧太这样想着,无奈地让开地方,“既然您执意如此。”五条老师的第一件嘱托就没有完成,他不由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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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要面临的是需要赌上性命的战斗。
希音觉得为人师长,至少有义务把情报和乙骨忧太交待清楚。
“……综合目前的情况来看,能肯定的是,就算变成诅咒,夏油杰依旧保有身为人类的智慧和信念,我甚至怀疑他的咒灵操术也有了一定变异,比以前更加难缠。”
“总之,他会比从前更坚定、残酷而且强大,你得用和一年前截然不同的目光看待他才行。”
“另外,他联合的那几个特级诅咒也不容小窥……不过考虑到狱门疆的机理,那几个多半被他当作绊住五条的消耗品了,也许五条在被封印之前,把那几个收拾掉了也说不定。”
啊,是比想像中更加不容乐观,更复杂的局势呢。
乙骨忧太觉得头痛,看了眼起码面上非常淡定从容,好似真的成竹在胸的希音,他又觉得奇怪。
大野老师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呢?她的情报来源……莫非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
希音若有所觉地回望了他一眼,幽深的紫色瞳眸波光流转,瞬间让他把冒到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许久不见,除了殊丽姿容外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女性师长,在和一年前比已经脱胎换骨的他眼中,比起从前平添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好像不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现在的东京俨然沦为魔域,就算是政府特地调遣来的直升机也不敢飞进去,只载着他们停在边缘。
两人下到地面,沉默着走进这个明明很熟悉,又骤然间变得危险陌生的地方。
“覆盖整个东京的结界,不论如何想,都只能是天元大人的手趣÷阁。”
穿过那层无形无质的账,希音叹息一声。
乙骨忧太是平民出身,对天元的了解仅限于听过,于是问:“那位大人出手了吗,听说他是咒术界极特殊的存在,地位和实力都相当超脱。”
“天元确实很重要,某种意义上说是日本咒术师的基石也不为过……不过你很难说得清它的存在对日本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希音脸上带起微妙的笑意,道:“它能做到许多寻常术师想都不会想到的事,但单纯从实力上来说,可能是超乎你想像的弱。”
乙骨忧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啊,那天元不会被夏油杰挟制吧?”
“很想对你说不会,不过看这个情况,这种糟糕的事情说不定已经发生了。”
她说这话时,表情冷淡而无谓,好像虽然嘴上说得严重,实际上却全不放在心上,乙骨忧太却莫名有些介意,“然后呢,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吗?”
希音带着笑意看了他一眼,“天元如果被夏油杰操纵,光我所能想到,恶梦一样的糟糕可能就不下十种,不过都只是些无端揣测,说给你听除了徒增烦恼吓到你睡不好觉之外也别无他用。”
原来会用这种话戏耍学生的也不光是五条老师一个人啊。
他微妙地想起五条悟叮嘱他绝对要阻止大野去东京时的情景来——那时他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顺地答应下来,结果五条悟还不放心,怪叫着道‘千万不要啊,那家伙如果去了东京,绝对会发生比恶梦还要可怕的糟糕发展’让他发誓。
好在不是束缚,没完成除了让人心里过意不去之外,没有其他实质上的惩罚。
两人沉默下去,沿着公道向东京市区走去。
在公道上,除了觉得没有车辆人流,东京变得格外沉静之外也没有其他异常,等到了昔日人声熙攘的市区,才意识到东京果然沦为魔都了。
狰狞扭曲,仿佛是从最荒诞可怕的恶梦中走出来的诅咒漫步于街道,倒像是取代了昔日地球之主的位置。
乙骨忧太沉静地呼出口气来,取下负在身后,被布条裹起的太刀。
希音看着他干净利落地一刀解决掉一只状似蜘蛛的一级诅咒,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眺望向更远些的方向。
如今在我眼前的,就是太阳沉沦,世界沦入暗夜的景象。
魑魅魍魉行走于地面,把所经之处化成地狱。
她有些恍惚地想,我期待看到太阳沉沦,打心眼里认定那会是场华丽宏大的灾难和变化……却从没想过之后。
他不在的,被黑夜主宰的世界如此丑陋无趣,想像中应有的愉悦满足还没有来,失望和厌恶就已经覆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