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事态实在非同一般,相信你也能理解我们吧?”
窃笑与低语中,希音面无表情地扫过老者们幽绰难明如鬼影般的面孔,心想,你们还真是有够轻松啊。
这脸色,不是比之前议论‘祈本里香’和‘宿傩容器’事件要好看多了。
好像现今咒术界最强且无可替代的王牌五条悟身陷桎梏, 东京沦陷, 被化身诅咒的夏油杰拢入掌中是件不用放在心上的小事而已。
啊,虽然早就知道你们是群什么样的家伙,可真到了这种时候,也免不了要为你们的短视与狭隘无谋感到惊讶呢。
希音如此想着,在这群老朽审视和期待的视线中扬起笑容。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涩谷的动乱居然出自夏油杰的手趣÷阁, 当初我是看着他死在五条悟手上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比诸位大人们更吃惊呢。”
她遗憾道:“因为太意外了,而且之前完全不知情,现在让我证明自己的立场和清白,和他撇清关系,反而变成做不到的事了。”
“就算你这样说……也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质疑与恶意如阴影般蔓延。
“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对外宣称夏油杰虽然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并且已经伏诛,你却依旧对他旧情难忘吗?”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疑点也很多啊,那家伙背叛高专后可是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杀掉了,当时你也在场,却毫发无伤地活下来了。”
“当时也没有其他证据表明你和他的叛逃有关……毕竟是个不幸又可怜的女孩子,我们也选择相信你了,该不会从那时起就被你骗了吧?”
“一个在外活动,集结党羽,另一个留在咒术界收集情报,伺机而动,里应外合,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你就干脆承认好了,我们也不会拿你怎样。”
“大野,既然来了京都,你就留在这里好了……这样你安全了,我们也能安心。”
希音沉下脸,扫视一圈这群鬼魅般毫不掩饰自己恶意的老者,肃声道:“夏油杰的事与我无关……他是如何逃过死劫,再之后计划了什么,预备做些什么,我也全不知情。”
“就算是现在,我也不清楚他打算干什么,我是站在在咒术界,诸位大人这边的……从学生时代开始,不论是夏油杰还是五条悟,他们俩的理念都和我格格不入,在我看来,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和延续。”
字字句句,皆是谎言,她却笃定坚持仿佛在诉说真理。
然后她面对的,是群多疑阴险,人老成精的家伙,才不会被她这些言语蛊惑打动。
有谁冷笑一声,嘲讽道:“我倒是很想相信你,但……”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希音打断了,她微抬着下巴,颐指气使,“请你们务必信服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某种扭曲不详的力量,让整个房间安静下来,老者们的面容空白了一瞬。
“我们当然相信你了。”
谁理所当然地这样说道,其余人也面无异色,好像被代表了共同的心声。
希音心想,看来只要存在切实有力的媒介,距离对于她的术式来说并不是问题。
这个术式,不愧被称作‘无界’——没有界限地达成所想,扭曲现实,颠倒黑白,操纵人心自然不在话下。
听起来和言灵颇有相似之处,根源和本质却完全不同。
言灵需要语言作为载体,能达到的效果也需要遵循自然规则和某些法则,如果用来命令咒力量远大于言灵使用者的术师,不光不会奏效,反而会加倍反噬到使用者自己身上。
无界完全没有这种困扰,它的载体是无形无质,施术者本人都不一定能完全控制的思想本身。
以我所想,干涉常世与现实,只要支付代价,任何愿望、妄想、痴念……俱能达成。
“大人们能理解我的心意真是再好不过。”
她唇畔扬起真心而愉悦的笑容,“接下来,也务必要这样信任并且倚重我才行。”
“当然。”
没有一丝迟疑,发自内心的应和,“这次东京发生的事情,我们也很需要你的意见呢,大野。”
“谢谢。”
名为‘意见’,实为‘命令’,希音道:“首先,我认为面对这样的大动荡,当务之急是安定人心,稳定局面,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夏油杰还没继续动作,咒术界就会因为恐惧从根基开始动摇……这是大人们绝对不想看到的事吧。”
“东京既然已经沦陷,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我们需要把被波及的范围局限于东京……即刻起,要把东京划为禁地,不许任何术师涉足,但同时也要尽快平息事端才好……我建议紧急调遣目前在国外的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回国。”
“另外,沦陷的东京,苦苦挣扎,胶着于和夏油杰的战斗中的咒术师们,非常遗憾我们不能立刻救他们于水火……但也务必不能让他们寒心。”
“大野你果然很有见地……你所说的正是我们所想。”
如同被操纵的傀儡,老人们如此应和。
‘无界’到也不是做不到命令他们直接去死,可比起干涉扭曲部分想法,要付出的代价就会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