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没有实感的恍惚袭来,乌梦榆好像置身于微雨之下,连脚踝上也蔓延上潮湿阴冷的感觉。
但与此同时,她又松了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
该完成的使命都可以完成,所有人都可以不用死。
她也不用死。
人生百年匆匆,这一点微薄的代价若是能诛灭破军,倒也不算亏。
想到这里,乌梦榆向镇魂使请辞:多谢前辈,我会尽快拿到碧吾心和沧海珠的。
她的目光扫过这空荡荡的生死殿,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一旁书桌上的一册书卷上
宋盏正在《日月录》上写着破军剑斩破结界,因果线扰断
她注意到乌梦榆的视线,抬起眼来:镇魂使需记录白玉京见闻,你想看看吗?
乌梦榆微微一愣,不过现下追寻白玉京的过往,同她计划之事并无进益,她只道:多谢阁下,我先告辞,去准备诛灭破军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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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已经清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细绳上的千千结飘落了不少,比起来时萧条不少。
不知镇魂使做出了什么庇佑,这一日黄泉渊的鬼物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白玉石上铺了层金色的阳光,到处都是初见时的祥和之景。
十大派弟子反而面色凝重,团聚在这城中,一派厉兵秣马的样子。
今宵捻着佛珠,淡金色的佛光从佛珠里连接向天际不可寻的地方
乌梦榆和白姝颐是一同找过来的。
姝颐先开口:今宵,可有寻到方丈们的踪迹?
大慈悲寺方丈们为求得让他们进白玉京的功德,自请入黄泉渊,可现下黄泉渊与白玉京重叠之后,方丈们的踪迹却迟迟未见。
我以佛门秘术探知,大概知晓他们在结界阵眼之处,也正是破军毁坏黄泉渊与白玉京的交接处
方丈们在以灵力在稳固阵眼,以免黄泉渊的妖鬼流窜到下界去。
白玉京尚且有玉魄使和镇魂使守着,若是妖鬼流窜至下界,修为低下之人怕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乌梦榆:那方丈们可有受伤,灵力还足以支撑吗?加固阵眼并不是件轻松的事。
今宵:破军之痕只有以舍利子的灵力来修复,想来破军剑是被宵小之辈取走了,若是再不镇压封印破军
无论如何,方丈们是不会停下稳固结界的,恐会有性命之忧。
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再次落下来,但与此同时,那个尚有些摇摆的决定也一同落了下来。
乌梦榆:佛子,你可有带了碧吾心来此?可有方法从这里暂且回到大慈悲寺,我知道月明珠在何处
今宵望了她一眼:来大慈悲寺之前,一位说是剑尊之徒的剑修找到了怀谷方丈。
雪花缓缓地飘落。
自卫迟死后,姜怀芷就很讨厌雪,这样的雪天这样的雪地她一直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踏足。
折桂洲同往生洲相距何止迢迢,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定要来大慈悲寺一趟。
她手握沧海珠,在魔域不会害怕任何人了。那些遥远的在归雪的人,同她还有什么关系呢。
她一边这样想,一边仍是叩响了大慈悲寺的门。
此乃沧海珠,是可以重铸舍利子之物,在下素闻大慈悲寺千年镇压破军剑之功德,感念于心,愿此沧海珠能助重铸舍利子,不至生灵涂炭。
姜怀芷只留下了这样一番话,便匆匆离开了大慈悲寺。
乌梦榆看着今宵手里的沧海珠,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感受。
她的父母曾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是这一次,得来的却这么简单。她忽然很想再见姜怀芷一面。
那就只有千千结了。白姝颐道,她的手指微微一动,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枚千千结,同白玉京街道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枚上灵光闪烁,是真正的灵物。
当年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有人为了让我能再见母亲一面,给了我这枚千千结。她简单地概述了一句。
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她就曾来过白玉京。
裴闲身负枯木逢春阵法,以身死一次的代价替她求得了一枚千千结。
白小仙子,不用哭了,有枯木逢春在,我不会死的。这枚千千结,可以让你再见母亲一面。
明明受伤的是裴闲,可他却反过来安慰她。
白姝颐:这样的话,应该就可以重铸舍利子了,也不必多添些无谓的牺牲。
可今宵动了动唇,念了一段法决,灵力从碧吾心和沧海珠上同时升腾起来,而与此同时千千结上漂浮起乳白色的灵力
两股灵力悬浮在空中,却僵持在那里,难以相容。
像是早料到这样的局面,今宵摇摇头,叹道:看来方丈所料不错,能重铸舍利子的千千结,需要抱着为舍利子而死的心。
从姝颐拿出舍利子开始,乌梦榆就有些懵,横亘在命运线上的天堑突如其来消失,还来不及庆幸,今宵的话又让她的心坠入更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