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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后颈被印下一吻,随之而来的是头部更为猛烈的痛感,洪水不断冲击闸门,他整个人都快要裂开。
    他忍不住颤了下。
    江霁初他不想打扰到两个人难得的好气氛,尤其他明白谢寄在说的事很重要。
    现实世界十九年,祭坛七年,那些实际存在的经历在江霁初未察觉的情况下替他撑起了场子,令他无师自通地淡漠着表情瞒下痛感。
    就连谢寄都以为江霁初的颤动是不习惯,或者害羞。
    他笑了笑,重新站直。
    江霁初:什么时候走?
    谢寄:越快越好,你可以找伯父伯母告个别。
    江霁初:我知道了。
    谢寄没有多留,他相信江霁初能从他的态度猜出些东西。
    他想给江霁初一些思考的时间。
    他再次拥抱了江霁初,抱着《蓝蔷薇》出门。
    江霁初把他送到车上,像以前一样目送他远去。
    雨水垂成一串串珠帘,谢寄也就没有看到,在他离开后不久,江霁初甚至没来得及回到房间内就昏倒在地。
    第198章 圆满20、我要回家。
    小初这么快喝完啦?要不要再来点?
    就是, 这么瘦,在外面想吃什么就让阿姨做嘛,或者买点零食什么的, 钱不够跟爸爸说。
    已经饱了, 钱够的。
    江霁初放下碗,扯了张纸巾将嘴巴擦干净。
    父母还在殷切地关心他的近况, 他安静听着, 时不时回答几句。
    他昏迷后被赶来找他玩的三表哥发现,小题大做地送他回了父母家,找来医生给他全方位检查一番,他醒来的时候手背还插着营养液。
    父亲连连关心是不是压力太大,母亲则亲自下厨做了他最喜欢的甜汤。
    三表哥又是个藏不住事儿的,直把他昏迷的消息弄得人尽皆知, 好在谢寄和三表哥没交集, 至今也没发现。
    手机弹窗一个接一个, 朋友们从各个社交平台发来问候,问他身体状况如何, 还想叫他出去玩散心。
    江霁初扫了一眼手机, 倒扣放在桌上。
    他被四处奔来的爱意包围, 本该感到开心如果他没有记起来的话。
    不发现时没觉得,下午还习以为常的亲切变得陌生而诡谲,像看了场以自己为主人公的影片, 尴尬到无法共情。
    小时候他期待过自己能有一个和普通人一样完整的家,父慈母爱, 普通平凡, 再加三五知心好友。
    人活一世, 缥缈如梦, 他本就无牵无挂,真实与幻境对他而言并无区别。
    短短几十年,怎么过不是过,幻境反而更舒服。
    可他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脑海中不自觉记起以前的一些画面。
    因为他是个孤儿,学校里有同学排挤他,说他丧门星。
    因为他长得好看,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又会把他挤在回家的小巷,说最下流的荤话,对他动手动脚,他奋起反抗,双方俱是头破血流。
    然后他一个人回到死气沉沉的家里,翻出医疗箱熟练的替自己包扎。
    第二天回到学校,挑事的同学家长在办公室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比起他一个孤儿,老师自然更偏心那些有父母的家长,毕竟父母比小孩子难缠多了。
    他不是没有责怪的,责怪父母离他而去。
    可年龄渐长,他逐渐接受了现实,明白别人后退一步是港湾,他后退一步只有冰冷的四壁。
    他学会打架,学会考年级第一,越是好一点的学校越偏心优等生,他努力往上走,学会自己做自己的依靠。
    他想证明给九泉之下的父母,即使没有你们,我也能过得很好,其中掺杂隐秘、幼稚又悲哀的报复快感。
    等他再长大一点,心态愈发平和,这点报复快感也无影无踪。
    他继承了父亲对绘画的天赋和喜爱,即使父母遇难的导火索就是父亲外出写生,但他还是喜欢画画,于是人生就只剩下这一件事。
    话虽如此,虚假的记忆还是不可避免的对他造成一定影响。
    在哪儿画不是画呢
    他完全可以掩耳盗铃的过一辈子,拥有被人艳羡的未来。
    但他遇见过谢寄。
    一顿饭的时间,外面骤雨将歇,露出雨洗刷后的澄净天幕。
    江霁初推开凳子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这个点了你回去做什么,在家里住一晚上吧。
    就是,你家里又每个人,再昏倒要怎么办?真出事就晚了!
    江霁初长长地看了一眼他的父母,最后笑了笑:等下次吧。
    拥抱是重逢与离别的礼仪,就像谢寄下午离开时那样。
    可他搓了搓指尖,忍住了。
    小初,今天就住下来吧。他即将离开前,江母忽然跑来拽住他。
    被强塞进脑子的虚假记忆里,江母从来不会这么做。
    他回过头,江母保养精致的面容上带了点哀切:小初,就今天一晚上。
    江父也拦在门口:听你妈的,就留一晚上,你身体还没好。
    雨水死灰复燃与狂风重返人世,毫无征兆地哭啸在窗外,客厅的大灯应该是没有挑好,衬得人面色略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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