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界面竟仍停留在他与对方的通话界面上。
“班长?”他试探性地轻唤沈卓言一声。
“嗯?”
他问:“怎么还不挂?”
沈卓言反问:“不是让你挂吗?”
回想起沈卓言刚才所说的,林朝暮对“挂吧”这两个字的确有点印象,可他并不能从中听出沈卓言是在让他来挂断。
“行,那我挂。”林朝暮说着,又一次准备按下屏幕上的那个按钮。
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按钮由绿色转为了红色。
那一刻,他心中涌起很多复杂情绪,其中一种是对挂断电话的抗拒。
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就仿佛这次挂断之后,他与沈卓言的联系也会因此而被切断。
尽管他深知并不会如此,只可惜情绪并不受自己控制。
“林朝暮。”
“啊?”
“怎么不挂?”
“挂了挂了,马上,刚把手机还有我的手从兜里掏出来,天气太冷,实在是伸不出来。”
“好。”
某些人一本正经地扯着蹩脚的理由,说得自己都快信了,可心里始终抗拒着。
而沈卓言的反应始终平淡,林朝暮几乎已经竖起耳朵去听,却听不出他那个“好”字里的情绪。
相比他的“有点想念”,沈卓言似乎仍保留着那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班长再见。”
“嗯。”
颇有礼貌地与沈卓言道了别,林朝暮挂断了通话,心里蓦地又是一阵空荡。
知道沈卓言不会再发消息过来,他将手机锁了屏,揣回兜中。
已在路上浪费太长时间,林朝暮不准备在这天寒地冻里继续耽搁,稍稍加快步伐,疾步往家里走去。
那个晚上,沈卓言的打卡图姗姗来迟。
可当林朝暮点开时,他惊奇地发现图里竟破天荒地没有隐藏定位,那条街附近有哪些建筑物,都清晰地标注在一旁。
林朝暮问他怎么舍得把位置开出来了,沈卓言回答说:你都那么实在地放出来了,我再藏着掖着好像就有点不厚道了。
MZ:班长,恐怕这都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吧,你就是单纯想让我知道你家在哪,让我以后有机会去找你玩。
沈卓言: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沈卓言:那你呢,你把位置显示出来也是想让我去找你?
MZ:这不没显示我家嘛,我在学校里跑的步,这附近那么多小区,鬼知道我住哪里。
沈卓言:我在大街上跑的步。
MZ:……
到最后,林朝暮又把自己给绕了回来。
他知道自己讲不过沈卓言,也就不再纠结,最后与对方承诺一遍明天肯定会和他一起去跑步之后,两个人就互道晚安结束了聊天。
睡下时,林朝暮心情还算愉悦。
今天虽然发生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所幸在最后都能有个不错的收尾。
缓缓阖上眼,林朝暮眼前浮现一张五官精致俊朗的面庞。
他并不讨厌那张脸,反而嘴角噙起一抹细微上翘的弧度,就暂且先让这张脸在他脑海与眼前存在着吧。
次日,林朝暮当真没有再食言,在沈卓言准备出门的十分钟前提前给他发了消息。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各自运动的场所,又在同一时间做起了热身。
从热身开始起他们就已连了语音,沈卓言沉默着做完这套热身,林朝暮担心妨碍他,也一同保持沉默,直至热身结束才主动开口与他说话。
“班长,我准备好了。”
“我也,那现在跑起来吧。”
“好嘞,走起!”
林朝暮充满活力的语气在沈卓言耳边响起,沈卓言不由无声轻笑,慢慢跑了起来。
风只从耳边穿过,而真正钻入他耳中的是耳机里林朝暮浅而均匀的呼吸声。
两个人各自集中精力向前跑着,一步步踩过脚下的水泥地面与塑胶跑道。
沈卓言可以始终如一控制好自己的呼吸,林朝暮却不能。
开始的三公里,他倒还算精神十足,从最后两公里开始,沈卓言能明显听出对面的呼吸乱了,开始急促地喘|息起来,每一声都重重落在他耳畔。
明明就是因为疲惫而气|喘,数次三番落入沈卓言耳中却成了另一番意味。
沈卓言心一紧,脚步忽也乱了一瞬。
他自认无论什么事情落在自己头上都会从容应对,哪怕天塌下来都可以绝对做到面不改色,却偏在这时乱了阵脚,面上略过一抹仓皇,被冷风砸得有些泛红的脸颊似乎更加红了,全身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这并不只是运动到一定程度后产生的情况,而是因为……
那一腔热血,正是因为自己体|内的欲|望被激起而猛烈燃烧起来,而后一发不可收拾,愈燃愈烈,拂过他身体的每一寸位置。
他能确定林朝暮定是不自知的,否则那一声声喘|息早已被林朝暮压抑了下去,不会任由它们不断传至他耳边,激起一阵又一阵的暧|mei,不断被放大,不断翻|涌肆|虐。
那一瞬间,沈卓言才终于认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那张冷淡的面皮之下,其实藏着满身欲|望,偷偷藏匿起来,在某个时刻被某个人触发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