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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呢?
    你将我置于何处?
    许是看出拂珠未言之意,乌致难得解释:那些都是胡言乱语,你不必当真。又道,我只是奉长辈之命照看秋水一段时间,待她适应了蓬莱,便要送她去凌云宗。你且安心。
    安心?
    说得轻巧。
    宗主是乌致师父。从他师父那儿传出来的消息,一宗之主焉能胡言乱语?
    更何况最开始他反问她从哪听说的,足以证明他是知道结契这事的。若非她得了师兄的提醒过来问他,恐怕真到了他与楚秋水结契那日,他也不会主动和她解释。
    他一贯如此。
    需要她时,他全盘告知,顺带也会对她好一些,好似他心里其实有她一分位置;而一旦用不到她,那她就是不相干的局外人,她甚至需要通过别人才能得知他在哪里做什么,然后绞尽脑汁地想该怎样才能帮到他。
    因为倘若她不去主动找他,多的是人给他献殷勤,他迟早会将她抛之脑后。
    渡劫巅峰的尊者,全万音宗最有希望飞升上界的大能,他的爱慕者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影响不到他什么。
    那么她是疯了还是傻了,当真信他说的安心?
    拂珠摇头:我安心不了。
    那你待如何?
    不知拂珠的话哪里惹到乌致,他眉微抬,笑意云淡风轻。
    他松开紧扣着的琴弦,沿着刚才那半曲继续弹下去。琴声悠悠切切,他话语混入其中,拂珠听得不太真切。
    他道:不若往后你日日来楚歌峰,看我到底会不会与秋水结契。
    这提议好。
    拂珠刚要点头,却在动作前及时反应过来,他这哪是提议,他是在试探,是警告。
    乌致好静。
    曾经有次宗主在他研习新曲时派了好几名弟子来楚歌峰传唤,结果没能传唤到他人不说,那几名弟子也险些被受了惊扰的他毁去根基。
    试想连待他如亲子的宗主在他跟前都没什么好待遇,那她呢,她岂非又要像当初素和问柳抢琴谱那一遭,足足半个月,乃至更久都见不到他?
    我
    拂珠说不出话。
    她站在原地,整个人手足无措。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不听话。
    琴声不知何时停了。
    乌致起身,手指擒住她下颚,半是强迫,也半是暧昧的挑逗。
    他垂眸看她。
    白日里还仗剑的荆棘美人,此刻身处他桎梏中,神情有一点点的慌,更多则是他看了百年的痴迷,她眷恋他至此。
    乱琼碎玉的凝碧道君,不论万音宗内,抑或是东海之外,放眼整个中界,想摘得这朵崖边琼花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连绵不绝,但她只看得见他。
    她追随在他身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就像他永不离身的佩剑,只要他要,只要他想,随时随地,她都触手可及。
    许是夜风侵扰,乌致贴着拂珠的手指有些发凉。
    这凉意慢慢透进体肤,融入骨血,留下难以磨灭的印痕。
    拂珠被迫与乌致对视。
    她仍然说不出话。唯独深情一如既往,引人沉溺其中。
    黑衣尊者的眸底渐渐起了波澜。
    以往他都是无所触动的。
    唯有今日。
    纵使琴音再妙、琴艺再绝又如何,眼下这般时刻,岂能比得过美人情动、冰肌雪肤?
    她合该属于他。
    于是随手设下屏障,他低头覆上去。
    第4章 夫君
    吻。
    他的吻一如他的人,冷静自持,甚而还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且不知是不是拂珠的错觉,她感到这一刻的乌致,对她似乎有那么些微的怜爱。
    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祇终于被信徒打动,屈尊纡贵地给予一点怜悯与施舍。
    这是他给她的第一个吻。
    拂珠有些恍惚。
    她更油然而生一种不真实感,其实她还沉浸在魔障中被幻像蛊惑着,她根本没被白近流叫醒,否则如何会发生这么荒诞的一幕?
    可唇上的触感如此明晰,凉意慢慢衍变成灼热,他身上传来的冷香也是明晰的。
    晚风徐来,夜月皎洁,他难得温柔,一切的一切都很明晰。
    忽而他咬了她一下。
    不轻不重,但足够让拂珠清醒。
    而乌致已经退开,欣赏她的种种反应。
    说了让你乖一点。
    拂珠听见他低低笑了声,似乎非常愉悦:这下安心了?
    不安心。
    还是不安心。
    拂珠心底忽然滋生出少许恐慌。
    她觉得,她不仅没有因此离他更近,她反而快要离开他了。
    却又感到乌致不容置喙地圈住她手腕,独属于他的温凉紧紧挨着她的脉搏。比平常要显得急促的跳动在这种情景下无论如何都遮掩不去,他轻轻摩挲着,似乎更愉悦了。
    复问:白日我下手有些重。还疼吗?
    明知这种时候,什么样的回答才是乌致想要的,拂珠却满心荒凉。
    她很想对他说我入了魔障,想问你亲我是不是故意哄我。
    但最后,她也只是逃避般地将目光转向那把七弦琴,低声说:这把琴还没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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