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常在吴郡附近针对贼匪清缴,家乡富春更算得上是安定,因此百姓都知道他的名字。
阿楚与诸葛玄遇到的乌合之众,大概也是其他地方的水匪,初来劫掠就啃上了硬骨头,直接被孙坚清理干净,打包扔给了县丞。
他倒是有要事处理,把阿楚带回到家中,令人给阿楚处理伤口之后,就收到消息,匆匆赶往县府,和县丞去说明情况了。
阿楚呢,处理完身上的细小伤口、沐浴换了身新衣、梳了新髻,终于又变成和往日一样精致可爱的小女郎。
跪坐在榻上的是孙坚之妻,吴夫人。见阿楚换下了男孩打扮,灰扑扑的脸也洗净,改穿红白半袖交输裙,不由以袖掩嘴,眼角的细纹显现出来,眼睛眯成了缝:
“小女郎真是玉雪可爱。”
“谢谢夫人。”阿楚做出腼腆的模样,对她微笑。
阿楚一向乐于听到别人夸赞她,才能也好外貌也好,就算是“家世好”之类的形容也不拒绝。这在后世不算奇怪,在汉末却算特殊。
大概是因为生长在没有母亲的环境里,她在女性长面前会格外乖巧些。阿楚本就生得漂亮,表现又分外讨喜,吴夫人于是对她也就更有好感。
她又与阿楚聊了两句,觉得面对面还是不大方便,便唤阿楚坐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开始长辈的嘘寒问暖。
小女郎从琅琊来吴郡,路上辛苦吗?那些人可真是混账,竟伤了小女郎这么漂亮的脸;既然女郎本就要来富春,不如便在孙家住上几日?
“夫人叫我阿楚就好,孙将军也是这么叫的。”
“好。文台同我说了,”吴夫人爱怜地看着她,轻轻抚摸她的手背,“你在富春江边对上贼寇八人也不畏惧,还让侍卫护着老师先逃。此等心性,便是男儿也不如啊。”
若说这话的是孙坚,阿楚大概回忍不住问个两句“比起你家男儿如何”。只是如今开口的变成了吴夫人,吴夫人性格温和,对她也格外亲切,毕竟人有亲疏,阿楚实在不好意思拿这样的问题为难她。
只是,她虽然不想,却不代表问题不来。
吴夫人正与她聊着,外头忽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孩童在奔跑。
接着,阿楚眼睁睁地看到一阵黑红色的小旋风刮进屋里。随后,男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来:
“阿母是说我不如她吗?”
“阿策!”吴夫人皱眉。
……问题这不就来了。
叫阿策的男孩并不理会母亲的呵斥,执着地发问:“阿母,她是谁?”
吴夫人轻轻叹了口气。
她放开阿楚的手,有点无奈地对阿楚笑了一笑。
阿楚还在猜测这孩子是否就是未来那位“小霸王”,吴夫人已扭过头,对孙策正色道:“这是你父亲在城郊结识的小友,琅琊东武人伏楚。”她的声音比方才听起来严厉了不少。
阿楚抬起眼皮细细打量他:闯进来的男孩一身黑色短褐,裤腿上还有点点泥渍,不知是从哪里回来;额上系着深红的抹头,上面用金线细致地绣了老虎;嘴角有小小的梨涡,眼睛又黑又亮,望过来时似是含笑,看着实在是——
“傻白甜。”系统体贴地为阿楚提供形容词。
阿楚:“……”
没想到江东小霸王小时候长得这么甜美。
系统为阿楚深厚的语言功底所折服,情不自禁地开始了复读:“真的甜美。”
吴夫人当然不知道阿楚的脑内活动,她向长子介绍完阿楚,抬手让他坐过来,便转头来与阿楚介绍:“这是犬子孙策。”
阿楚于是礼貌性地对孙策一笑,以她现在的年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阿楚对他笑,孙策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上来停在她跟前,有些局促地抬头,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急切:
“阿母说你单挑八个水匪,是真的吗?”
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是“单挑”吧。
不过真让我单挑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但这开了挂,也不完全算是单挑哎
阿楚脑中闪过种种念头。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在吴夫人面前矜持一些,吴夫人已经流利地替她回答了:
“自然是真的,母亲还能骗你不成?”
孙策乌黑的眼又亮了些,他的目光从母亲移到阿楚身上,流露出明显的跃跃欲试。
阿楚欲言又止。
吴夫人对孙策的反应非常满意,优雅地端起茶碗,在孙策小朋友满怀期待的注视下呷了一口,又轻轻放下,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不过,她对着阿楚时,又变回那位和蔼可亲的吴夫人了:
“阿策自幼随父亲习武,又喜欢交友,我想他必与阿楚投机。阿楚愿意同他玩一玩吗?”
阿楚想,不愧是孙权继承家业时扶助治理的武烈皇后,连养小孩都很有一手。
她决定放弃自己所剩无几的腼腆矜持,干脆地做回自己,坦然道:“我刚刚换了新衣服,不想弄脏,所以不能和孙小郎君比试。”
“阿楚和我一样,唤他阿策就好,”吴夫人似乎不太在意阿楚的直白。她抿嘴一笑,温柔地回答,“不妨事的。和阿策聊聊天、看他练武,或是逛逛富春街市,都是可以的呀。富春尚算繁荣,便让阿策替我招待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