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圣旨充斥着各种溢美之言,由于夸赞得太过理所当然,大家忍不住怀疑,这是陛下自己写的,毕竟,除了她,谁眼中的秋兰溪会是这副形象?
但众人对此保持着沉默,毕竟有没有私情,虽不至于一眼就能看出来,可看得久了,再怎么也是会有端倪显现的。
只是大家都默契的没说而已,反正大宁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皇帝跟朝臣眉来眼去的事迹,如今只不过是将男人与男人变成了女人和女人罢了。
不过没有人去反对这些,说到底,他们巴不得秋兰溪入主后宫别在朝堂上蹦哒了,少了她,朝堂上的娘子军就少了最重要的主心骨,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只是第二天,看着来上朝的秋兰溪,他们绷不住了。
你特么不都接旨待嫁了吗?怎么还来抛头露面?
但他们又很清楚,秋兰溪能出现,燕清黎肯定是不可能不知情的,所以表面上一切和平,然而一下朝,立马一群人就去找了太上皇。
可惜,庆和帝是个很清醒的人,他退位后,就不会再去插手朝廷中的事,更何况,他退位了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做了,秋兰溪说服了他。
庆和帝爱才,因为他从小文才并不出众,人总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更在意一点,他的军事素养不差,曾经也曾御驾亲征过几次,若不当皇帝,也能成为一个极好的将军,但他却不可能成为一个文道大家。
因为他在这方面,确实没天赋……
但这有什么关系,他能让那些文采斐然的学子都恭恭敬敬叫他一声老师。
其实每一次殿选的学子,都是天子门生,但那种学生更多的不过是个□□,庆和帝想要的也不是这种,毕竟那些殿选的学子就算出来了,难不成还真敢叫他一声老师不成?
可现在他不是皇帝了,那自然可以,他甚至还能在学生面前快乐说我这一辈子最喜欢的不是我当皇帝时的那些日子,而是我现在坐在这里教你们的时光。
所以庆和帝退位后,扒拉了一下太妃中的才女,快乐的带着她们进了自己早已选择好地址准备开的书院住了进去。
作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秋兰溪觉得她只是帮太上皇认清楚了自己的内心而已,对庆和帝这样的人来说,离开了自己的事业,内心必然是会空虚的,以免他退位后还忍不住关注朝政,她自然得给对方找点事做。
庆和帝是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
而且,只当皇帝青史留名那有什么意思,以后读书人里都照样得称他为圣人!
因此秋兰溪很清楚,太上皇不会管燕清黎做了什么,只要她没把大宁给玩坏。
唯一心情不好的,也就只有朝臣了。
可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看法,秋兰溪更不在意。
说到底,他们关注皇帝的感情,真的是因为皇帝吗?
他们见不得皇帝过于宠爱哪个后妃,他们会骂那个后妃是妖妃,是祸水;可如果皇帝宠爱皇后,他们同样会骂皇后善妒,不懂分享独得恩宠;更见不得皇帝看重内侍,骂他们是阉党,归根结底,只是因为皇帝最看重的不是他们。
只有这样,皇帝的行为才会被宣扬成佳话,落得个令人艳羡的美名。
然而秋兰溪两个都占了,可不就是找骂吗?
皇后的册封典礼极为盛大,更有违祖制,因为既没有戴盖头,更没有老老实实在屋子里等着燕清黎回来,而是跟燕清黎一起出现在了台前,等场面话说完了,才与燕清黎相携离去。
燕清黎帮她扶了扶脖子:“重不重?”
“还好,反正也就只来这么一回。”她们没有坐步撵,相携走在皇宫里,这是一座更大的牢笼,但无论是阳光还是月光,都始终照得进这里。
燕清黎侧首看了看她,她的妆容明艳,看起来却并不盛气凌人,但却很好的淡化了她长相天生带着的那点易碎感,月色温柔,她也温柔。
她看着高高的宫墙,轻轻问秋兰溪:“你觉得我待你好吗?”
燕清黎不会问你喜欢我吗之类的话,那没有意义,因为这并不能左右什么,她也不会对秋兰溪完全坦诚,总有人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将自己的一切好与不堪都展露在对方面前。
可那样一来,自己是舒服了,难道对方就一定也会觉得高兴吗?
所以她只会问好不好,当你自己成为了她心中对她好的人,谁又会舍得离去呢?
秋兰溪不禁笑了一下,反问:“怎么不问我对你好不好。”
秋兰溪想,大约是不好的,她很任性,更不愿意牺牲自己,在这个时代,在掌权者眼中,她永远都是过错大于优点,就像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燕清黎身上无法抹去的唯一的、最大的污点。
而燕清黎,只是在忍让。
“很好,”燕清黎看着她,心跳加速,缓缓道,“你是我心中最好的人。”
大婚之夜,别人在月色下互诉衷肠,她们在互发好人卡。
秋兰溪忍不住笑,她其实不是很爱笑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却忍不住。
看着她眼中的那抹光,燕清黎希望即使白发苍苍,她望向自己的眼里,依旧有光。
秋兰溪跳到她怀里,凑到她耳边说:“陛下,春宵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