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你怎么来了?是来找莫丽卡吗?”
“你在看蒂德曼的诗歌集?好巧,我也很喜欢他的诗。”
“安德烈,这是你上次借我阅读的诗歌集,谢谢你。”
“安德烈……安德烈……”
“安德烈!”
安德烈猛然回过神来,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和记忆中不一样的脸庞,心里莫名涌起失落感。
“谢丽尔,怎么了?”
女人担心地看着他,“是我想要问你怎么了,一直看着前面不说话,是喝醉了吗?”
“抱歉。”安德烈揉了揉额角,无奈一笑,“我可能真的喝多了。”
“那我们回房间里休息?”
“没事,你不是要和你的朋友们聊天吗?”
安德烈扬了扬下巴,视线落在大厅里的一群贵族女人身上,是谢丽尔的朋友。
“你和她们聊吧,我去看一看父亲那一边的情况。”
“好吧,但是不能再喝酒了。”
“好,我答应你。”
安德烈安静地看着谢丽尔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转身走出了大厅,找到了那一名负责保管礼物的女佣。
“我要看一下刚才在院子里收下的礼物。”
·
花园深处,莫丽卡一个人坐在喷泉边上,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
伊文和塞莉菲尔则是藏在旁边的树篱里。
她们在等待泰勒斯公爵的到来。
刚才和安德烈的短暂接触,塞莉菲尔和莫丽卡已经给出了最大的提示。
只要安德烈能发现木盒里的纸条,他一定会带着泰勒斯公爵前来赴约。
不过等候的时间似乎有些太久了。
“他能发现吗?”伊文嘀咕了一声。
塞莉菲尔:“你不是说他后来一直看着我们离开的吗?他应该是察觉到了,自然也会去找我们送给他的礼物。”
伊文回想起刚才安德烈的眼神,心情变得有些不愉快了。
那目光实在是太炽热了。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塞莉菲尔站在学院的喷水池,男人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和今晚的眼神一模一样。
“伊文?”
塞莉菲尔察觉到伊文的呼吸突然沉重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没想到对方却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拥进怀里。
“我想起来了。”
“安德烈·泰勒斯。”
“他是你的追求者。”
三句话,语气一次比一次重。
塞莉菲尔听明白了,但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伊文的肩膀。
“他经常来学院里找你,每一次都带着一束鲜花,你们还一起去小镇上游玩……”
伊文将脸埋进女人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你以前是不是很喜欢他?”
虽然她们现在是彼此心里最重要的人,但是一想到姐姐以前也喜欢过别人,心里的醋意就酸得她难受。
“我一直以来只把他当作朋友看待。”塞莉菲尔轻声道,“但我不否认,我曾经有试着和他接触,因为那时候协会的处境有些糟糕,而他的身份是国务大臣的儿子。”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
伊文抬起头:“什么意思?”
“我比你年长,比你早一步踏进成年人的门槛,也比你所想的更早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那时候的伊文正好处于青春期的蜕变时期,外貌成熟了,身体长高了,身上的气质也从原本孩童的稚气变成了青春少女的活力。
自然也变得更漂亮,更帅气了。
塞莉菲尔意识到自己对伊文的感情不再是单纯的喜欢,是成年人的情欲萌发,甚至还萌生出许多龌蹉的想法。
但那时候的伊文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
而且她们同为女性,还是外人眼中亲密的姐妹。
这是不能被世俗认可的禁忌之情。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份感情。
“我那时候理不清心里的感情,才会试着和安德烈接触,但我对他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塞莉菲尔抚摸着伊文的脸颊,指尖感受着对方脸上表情的变化,紧抿着的嘴唇似乎在微微颤抖。
“我喜欢的是你,一直以来只有你。”
她抬起头,吻上了那片颤抖的嘴唇。
伊文心跳不能自已,张唇主动回吻。
她们躲在树篱的另一边,安静地吻着,即使脸上的眼镜和面具碰撞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吻依然没有停下。
难以克制。
她们已经好久没有亲密的碰触了。
自从离开了精灵之国,她们几乎将精力耗在了寻找同伴的事情上,除了拥抱和亲吻就没有更加亲密的情事。
她们正值年轻,自然会有欲望,即使是在努力克制着欲望,但终会有到达界限的一刻。
比如现在,伊文觉得心底里的念头正在疯狂滋长。
她好想再品尝一次塞莉菲尔身上的味道。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伊文不得不松开了塞莉菲尔的唇。
塞莉菲尔不敢大口地喘气,生怕会弄出太大的响声,只能克制着起伏的胸口。
伊文又亲了一下塞莉菲尔被自己亲得红润的唇,补充了一句:“我也只喜欢你。”
二人平复了呼吸,松开了怀抱。
·
脚步声渐近,不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安德烈,就是这里吗?”
“是的,父亲。”
安德烈手里捏着一张纸条,是他从那一份宝石贺礼的木盒里找到的,上面写着一句“我在花园深处的喷泉等你们”的字样。
他认得这些字迹,是莫丽卡的字。
于是他带着父亲一起来到花园的深处,看见了那一名戴着宽檐帽子的女人。
女人听见了脚步声站了起来,一动不动,安静地面对着他们。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他们互相凝望着,直到泰勒斯公爵手中的拐杖跌落在地上,打破了沉默。
“莫丽卡……”
公爵颤抖着身体往前迈了一步,不确定似的轻声道:“莫丽卡……我的女儿……是你回来了吗?”
女人摘下了帽子,脸上的妆被泪水浸湿,但依然掩盖不住她原本清秀的外貌。
“女儿,我的女儿……咳咳!”
泰勒斯公爵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莫丽卡立即冲了过来,大喊:“爸爸!”
听见了这一句熟悉的叫唤,公爵双眼涌出了泪水,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却发现女儿的身体瘦得皮包骨,心疼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莫丽卡,我的女儿,你回来了……”
莫丽卡紧紧抱住了父亲,像个小女孩一样哭得不能自已。
安德烈也忍不住湿红了眼眶,他掏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为莫丽卡擦去脸上花掉的妆容。
“莫丽卡,欢迎回家。”
莫丽卡抬起头,脸上久违地浮现出欢喜的笑容。
一家人短暂相拥后,泰勒斯公爵忍不住问起莫丽卡失踪这些年的遭遇。
“所以当年你是成功逃出来了吗?这么多年里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我还以为你在那场大屠杀里已经……”
莫丽卡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掉眼泪,讲述这五年里流离海岛的遭遇。
她的声音很轻,宛如低声呢喃,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随着夜风飘向了远方。
泰勒斯公爵垂下了目光,双眼覆上了一层泪水,但很快又笑了起来。
他说:“幸好你逃出来了,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就足够了。”
安德烈捕捉到莫丽卡话语里关键的细节,问道:“莫丽卡,你刚才说是她们救了你,她们是……”
莫丽卡点了点头,“其实她们今天也来到了这里。”
树篱中传来了一阵窸窣声,黑夜里悄然走来了两个身影。
塞莉菲尔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礼貌地躬身行礼。
“公爵大人,安德烈,好久不见了。”
泰勒斯公爵微微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们是埃尔斯顿家的孩子……”
安德烈看着女人被麻布绑着的双眼,紧张得身子前倾,但他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询问的合适时机,只能压下了心里的疑问。
莫丽卡:“是塞莉菲尔和伊文救了我。”
塞莉菲尔接过了话题,说:“我们从另一名伙伴默黎口中得知,当年莫丽卡和珍妮弗带着孩子们逃去了奥尔索普岛屿,于是我和妹妹伊文循着线索前往了岛屿,很幸运地找到了莫丽卡她们。”
“魔法师学院里的每一个人都各自经历了许多,我们克服了重重困难才能再一次相聚。”
“我很抱歉,这么晚才将莫丽卡带回来……”
泰勒斯公爵轻声打断道:“不,塞莉菲尔小姐,你无需为此道歉,是我要感谢你们救出了莫丽卡。”
公爵握住了塞莉菲尔的手,又握住了伊文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们将我的女儿平安带了回来,我以泰勒斯家族的名义发誓,只要你们需要,我一定会尽可能地报答你们的恩情。”
“莫丽卡是我们的伙伴,也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抛下落难的朋友。”塞莉菲尔顿了顿,“不过,我们的确有一事想要请求公爵大人的帮忙。”
“请说。”
“听闻公爵大人现在是商会的成员,我们希望公爵大人能够帮忙引见现在的商会会长——菲布尔曼·贝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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