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沉默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难堪。
司柏燃闭了闭眼, 他往前迈了一步,抬手试图揽住夏烟的腰, 却被她侧身躲开。
司柏燃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绝望的笑:“夏烟你什么意思?现在连抱都不能抱了?”
“我不想待在北京, 待这儿我难受。”夏烟说道。
“我不是说了,再等两年,等两年我把手里的事儿都交给别人了,就好好陪你吗?到时候你想去哪儿都行,不喜欢北京咱就换个地方,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我都陪着你。”
夏烟看着他,忽然摇摇头,说:“司柏燃,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待在北京,不是因为北京,而是因为我不想待在你身边。”
司柏燃愣怔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那样看着她:“那你他妈还回来干嘛?”
他很少爆粗口,夏烟几乎不为所动。
她的表情依旧很平淡,却说着最让人难过的话:“回来之前,我的确挺想你的,想我们分手前的日子。可和你再在一起后,我发现这么多年过去,当初的感情早就淡了,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司柏燃。”
司柏燃站在原地,忽然打了个趔趄,他看着夏烟,不可置信,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可她那么淡定,像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看向他的一双眼睛里,充满着怜悯。
对,怜悯。
司柏燃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模样,但一定很狼狈,所以她才露出这样的目光。
他想扯出一丝笑,却发现无能为力,全身都在疼,连嘴角都是疼的。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喜新厌旧,没有长性,你一直都知道的。”夏烟说着。
是。
他知道。
可那些年的点点滴滴,他们在一起的甜蜜恩爱,他们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难道都是假的吗?
司柏燃感觉自己整颗心都在被人撕扯着,过往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回闪,像是老电影倒带,无数个细节乍现。
他越想越痛。
“为什么、为什么……”司柏燃呢喃着。
夏烟突然抬起手,摸到他的领带,她动作缓慢,仔细地、小心翼翼地,把那根领带解开。
她帮他解过那么多次领带,这是最认真的一次。
“司柏燃,我们好聚好散。”领带解开,落到夏烟的胳膊上。
她抬头望着他,目光清明,不带一丝情`欲。
原来时至今日,沉迷于这场感情中的,只有他一人。
她从来、从来都是这么潇洒。
司柏燃的喉咙也在发痛,他不受控制地,问她:“烟烟,我不再逼着你结婚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夏烟闭了闭眼。
今生今世,司柏燃只对一个人让过步,一而再、再而三。
即使尊严落地,他依旧问出了口。
夏烟像是怜悯他似的,照顾他的最后一丝情面,没再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拖着行李箱就要往出走。
司柏燃这才看清原来在他回来之前,她就换好了外出的衣服,原来她今天晚上就想要走。
如果他再晚一点回来,是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连一句解释都听不到。
他拉住她的手,说:“该走的是我。”
Dollar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去,呜呜叫了一声,司柏燃弯下腰,从地上抱起Dollar。
“Dollar,我们走。”
走出卧室,司柏燃忽然回过头,看了夏烟一眼,他问:
“夏烟,你爱过我吗?”
哪怕只有一刻。
夏烟踟蹰着,还没有回答,眼前的人便了然地笑了笑,随后重新转过身去。
这次,他再也没有停留,大步走出了门外。
屋外传来蝉鸣声,孜孜不倦。
夏烟站在原地,手中握着刚刚解下的领带。
眼前忽然晃动了一下,就一下,世界跟着旋转起来。
下一秒,夏烟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她不受控制地,跌坐到地上。
大理石地板很凉,夏烟却毫无知觉,她头埋进膝里,无声地、无声地抽噎起来。
司柏燃躺在公寓的地板上,他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郁金香形状的,淡粉色,光线很柔和。
郁金香很美,很配她。
她不要他了。
她不爱他,不喜欢他。
司柏燃把身体蜷缩到一起,夏烟、夏烟……他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那么坦荡、那么潇洒地说她不喜欢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还要回来?
你只是怀念过去的感觉,回来后,却发现早已对我没感觉了,是吗?
夏烟,为什么你的心可以收放自如?
司柏燃觉得喘不上气来,他扯住领口,却发现领带早已经不在了。
对,是她解的,她早就帮他把领带解开了。可为什么还是喘不上气来?
司柏燃一遍又一遍地想,夏烟,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可他还爱她。他要继续等下去吗?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贱。
公寓楼的对面是幢写字楼,已经凌晨,写字楼的灯还没有完全暗下去。
可司柏燃心底的那盏灯,已经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