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司柏燃上场。
钢琴独奏,弹得很好听,不过连夏烟都能听出来,他弹得很敷衍。
司松芮走到她身边,吐了吐舌头,无奈地说:“我这弟弟,上个台跟要了他命似的,忒不配合。”
夏烟跟着笑笑,没言语。
后来没过多久,司松芮升上高中,就离开了舞蹈室。
夏烟再也没见过她。
司松芮一走,她成了舞蹈室里一群人中跳得最好的一位。但也无法再重现司松芮当初的风光,能够每次表演都霸占C位。
再见司松芮,已经是几年后,夏烟在电影院的大荧幕上。
也就是那部电影《野苗》,让司松芮变成了万人追捧的女演员。
每个女孩在成长时期,都有一个喜欢并羡慕的人,也就是常说的“偶像”。
这个人可能是画报上某个漂亮又努力的女明星,可能是学校里最好看的音乐老师,抑或是邻居家的姐姐。
夏烟心中的那个人,就是司松芮。
她以司松芮为榜样,在心中激励自己要好好跳舞,以后也要闪闪发光。司松芮还给了她很多为人处事上的启发,比如低调、谦逊、不骄不躁。
她家庭发生变故,最难过的那段时间,便是靠着每晚看司松芮的电影熬过来的。
她选择学表演,也和她有关。
无人知晓,当年司松芮宣布息影时,夏烟有多难过,绕着湘江边跑边哭。
“所以,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司柏燃是她弟弟,我记得当时我和卓凡提起时你都没什么反应?”兰思唯听完,问道。
“那晚在卓凡家楼下见过他后吧。”其实当时没有想起来,毕竟当年只见过一次,又过了这么多年,长相和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还是后来夏烟回到学校,晚上,反复在心中思索“司柏燃”这个名字,总觉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
偏头看到墙上司松芮的剪报时,才突然想起来。
长大后的司柏燃和司松芮有六分像,都是绝色。
忽然,兰思唯叹了口气。
“怎么了?”
“你突然提起司松芮,我还有点儿想她。当年在电影院看到《野苗》,只觉得惊为天人,当时觉得她这种人天生就是为了电影而生,没想到……”
这是所有喜欢电影、喜欢司松芮的人的遗憾。
当年无论是电影界中的哪个人,提起司松芮,都是赞叹,赞叹这无人可及的天赋。
那般盛景,现在回忆起来,只余一声叹息。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兰思唯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怎么记得司松芮是北京人,你俩小时候怎么会上同一个舞蹈班?”
夏烟忘了这茬儿,她扶额,也没隐瞒,只不过简略地说:“我爸当时工作在这边,后来中学时我回了湖南上学。”
“哦哦。”兰思唯没多想,她上学时班里也有几个类似情况的,因为父母在北京工作所以在这边上学,等到快高考时又回到户籍地。
“这么说,咱俩还算半个老乡,怪不得国庆那会儿带你玩,好多地儿你还挺熟。”兰思唯来了兴致,又问了夏烟一通,诸如她当初读哪个学校这类问题。
两个姑娘坐在咖啡厅里,东聊西扯,在这个雪夜关系更亲近了。
城市漫天飞雪,万盏灯光融解寒寒雪夜。
司柏燃送完夏烟后,放慢车速,在路上缓缓行着。
他在脑海中,仔细捕捉夏烟的脸,总觉得之前在哪里见过她。
他记性好,唯独不怎么记人。
因为他们一家都长得好,到了他这一辈更是,尤其是他和他姐司松芮。
看惯了,也不觉得旁人口中的“美女”有多稀罕。
或许是由于这个,从小到大,司柏燃对女孩子都没什么兴趣。
青春期身边同学朋友聚一块儿看网盘里存的小视频,时不时还下流地聊起学校哪个女生长得漂亮哪个身材好。
他从来不参与。
有一次学校校花对他表白,隔天走路上碰到,司柏燃就记不起人家是谁。校花无往不利,哪碰过这种壁,当场没被气个半死,诅咒他注孤生。
刚高考完要上大学的那个暑假,他姐甚至还怀疑他是不是同性恋,想带他去医院查一查。
司柏燃当时觉得受到奇耻大辱,死活不去。
司松芮语重心长地宽慰他,不要有心理压力,即使他真的是同性恋也没关系,她这个做姐姐的不会嫌弃他的,支持他追求真爱,还会和他统一战线,帮他做爸妈的思想工作的。
司柏燃当时只觉得司松芮这是婚后太闲。
不过,尽管他对女孩子不感兴趣,也不认人,但他确确实实感觉,自己之前见过夏烟。
不是前天晚上在别墅,也不是昨晚在他家楼下。
是更早。
今天她穿着件白裙子,没化妆,身上的那股轻盈劲儿,正是让他觉得熟悉的源头。
想得出神,差点闯了红灯。
司柏燃紧急刹住车。
大晚上的,他一直想别人的女朋友,算怎么回事?
他轻笑起来,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地道。
可转念想起卓凡,司柏燃眼神霎时变得阴鸷。
那点觉得自己不地道的愧疚感,瞬间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