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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琦脚下一顿,回头,面上难掩惊讶之色:“你说什么?”
    将领道:“世子带了一千多人。”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便是几十一百都能说是护卫,可一千多人……这数量,赵琦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面微凝沉,继续向主营走去:“告诉他,我在主营等他!”
    夕阳西下,晚霞灿烂,站在高处看向下方奔涌的兵马,手握千里眼的江平仄顿了良久之后,才开口道:“兵马太多了!”
    不等身后人开口,江平仄又道:“不过,我发现似乎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身后季崇言的声音传来。
    江平仄道:“潜山道口那里,每每有我方兵将靠至五十步之内,哪怕是斩杀之时飞出去的兵将,却总能被对方忠归营的人截下,似乎在有意无意的‘保护’潜山道口。”
    站在高处看两方兵马厮杀如同高处观棋,一目了然。
    “那就当是潜山道口,”季崇言说着回头瞥了眼女孩子,道,“这两天,杨衍他们的兵马必会趁着机会潜上囚龙山。”
    杨衍既然帮陈石递了信,便必然会带陈石上囚龙山。
    虽然,这在季崇言他们看来不必多此一举,可一个能截走陈石,对此道深信不疑之人,未必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他们定会连夜寻找机会上山,”季崇言说道,“我们用他们的机会。”
    江平仄回头,看向身后的兵将,比起山下厮杀正酣的兵将,他们年纪大了些,可此时皆个个目光明亮。
    一声齐应响彻云霄。
    江平仄的目光落到了藏在兵将中的一道人影身上顿了顿,移开了目光。
    临近夜幕时分,骤雨勐然席卷了整个大地。
    虽入了夜,还下了骤雨,可厮杀却依旧没有停止。雨水混合着汗同血落进泥污里,惊雷撕裂夜空,照出脚下的沙土,彷佛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看着骤雨中不住倒地的兵将,营中隔着大雨看着状况的众人脸色都很是难看。
    “如此下去,死的人太多了!”段斐忍不住说道。
    换下了那身风流小郡王的皮,跟随父王投入忠归营,经过这些天的厮杀,看着那些抬下来的兵将,他好似看到凭空生出一把火在不住燃烧着那些兵将的生命。
    “现在还有的选择,至少不一定死。”主将黄占回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澹漠,“可若是输了,我们一定会死。”
    比起拥立杨衍这个所谓的前朝遗孤帝王,为大靖尽忠什么的,更多的人只是没得选择。
    他们本是大靖兵马,君王无道,国祚倾覆,作为大靖兵马自该奋起反击,他们没做错任何事。而后暴君投诚,陛下都已投诚,他们再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待得大周初立,他们归顺大周。却又因着身上“前朝”的印记被排挤,新立的帝王从不曾信任过他们,或许是顾虑天下悠悠之口而不敢动他们,可又满是猜疑。
    就似是双方皆持着刀尖相对,外头披了层皮,互相皆知晓对方的底细和盘算,只等谁率先扯开这层遮羞布而已。
    什么拥立前朝遗孤、为大靖尽忠或许是他们的理由,可从来不是全部。
    他们没得选择。
    “成败就此一举。”黄占眼神木然的看向外头厮杀的兵马,道,“护送殿下上山!”
    杨衍是前朝遗孤,自是殿下,不曾坐上皇位便不能称皇。
    夜半时分,勐然迅疾的骤雨席卷着滚滚风沙而来,火把被漂泊大雨浇透,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之中,前一刻尚在奋勇杀敌的兵将这一刻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黑暗之中,看不真切,若是误伤了自己人……
    对方停峙,己方也陷入了诡异的停峙之中。
    一队人就这般,摸着早早做过的记号走入潜山道口,向山道上行去。
    这骤然的停歇也只是一顿,随着双方军营之中再次亮起的火把。
    骤然的黑暗与光亮让手执刀枪的兵将有瞬间的停滞,就在这停滞的瞬间,一队兵马突然冲了出来,裹挟着隐在兵马中的人飞快的奔向潜山道口。
    一队兵马就在此时突然冲了出来。
    他们骤然散开,又骤然聚拢,站在军营高处拿着千里眼往这里望来的两军主将此时清晰的看到了火光中那队训练有素的人马。
    马蹄如雷、呼啸如狂风一般,他们突然迅疾的加快了速度,冲散了面前层层相对的双方兵马,靠近潜山道口。
    反应过来的双方兵马愣了一愣,本能的攻击向那一队兵马。千里眼下,那一队兵马如分散的溪流一般散开,落入双方兵马之中。
    如此的聚集、四散又聚集,再次四散。
    “疾如风,徐如林……不动如山……又动如雷霆。”赵琦喃喃了一句,“二十年不见,果然还是一支好兵!”
    哪怕这支兵马如今只剩千余人,却依旧闯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
    好兵!同为赵家军,他当也不能弱。
    看着夜色下的兵马,赵琦神情凝重:上山去的人有上山该做的事,那山下这些事,就当在他们下山前做好了。
    适才的急雨已然退去,可山道上的泥泞却不是那么快能够散去的。
    季崇言拉着女孩子向山道上行去。
    陛下,就在这囚龙山中。
    被困多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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