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铮一把接住踉跄的乔妈,继父已经重重地摔上了门。
“你们怎么了?”乔铮蹙眉道。
“过不下去了,闹离婚,”乔妈说,“我想好了,这次再离婚,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结婚了,以后我只有你们了。”
乔妈搂住乔铮,又是失声痛哭,哭自己,也哭这些年如同一团乱麻的生活。想抓住的事物,一件都没抓住,最后竟是这样的局面。
“乔铮,你不会让妈妈失望吧?”乔妈哭诉道,“对不起,我真的是混蛋,你爸也是,我们疏于对你的照顾,才害得你变成这样,但这一切都可以挽回。在你小时候妈妈也很疼你的啊!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乔妈沉浸在“儿子不正常”的认知里,什么都听不进去,乔铮只能身体僵硬地站着。
在乔铮很小很小的时候,有过一段关于“家”的记忆,因为乔爸忙于事业,记忆里几乎每次都是乔妈带他出去玩,给他做饭吃,笑容温暖,绝不是现在这样面目狰狞。
乔妈感受到乔铮的僵硬,松开他后,重重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乔铮很快钳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我对不起你,你怪我是应该的。”乔妈看着他说,“但我希望你答应我,不能再见任斯钦里,你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你们都是男人,男人不能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会怎么样?”乔铮语气变得和继父一样急躁,“我们在一起会怎么样?会发生干旱洪涝世界大·战?还是说会有人因为我们在一起而失去生命?妈,我们只是普通人,不会影响到谁。”
“我会,”乔妈狠绝道,“只要你不误入歧途,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乔铮垂放着的十指聚拢成拳,眼睛染上了些猩红的血色。
他又被威胁了,这次是他最亲的亲人。
“我和你爸商量,给你办理转学,到A市来,”乔妈移开视线,“还有不到半年你就高考了,现在转学会影响到你的学习,但没关系,我们不要求你考得多好,只要你踏踏实实地考完就好,分数不重要。”
乔铮没有回应。
乔妈努力挤出一个慈爱地笑,“乔铮,答应我可以吗?算我求你,我现在已经很绝望了,不要再逼我。”
乔铮缓缓松开手,声音沙哑地说了一个字。
“好。”
“那你再答应我,不要和任斯钦再有联系了。”乔妈说。
乔铮拿起了手机,被乔妈一把夺过去,大声说:“答应我!”
乔铮什么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不能妥协。
那是他心动于盛夏的少年,也是他的救赎和希望。
耀眼的少年,要永远璀璨如光。
大年初一是个好日子。
可以走街串巷地拜年,也可以焚香祭祖。
任京平和万冬雪特别虔诚地拉着任斯钦到庙里去烧高香,为的是任斯钦的高考能顺利进行。
一家三口在大佛面前整齐划一地跪拜,心里所求皆不同。
任斯钦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但他想的东西不那么单纯。
【佛祖佛祖,信男请求你,让任老爷和万女士早点修成正果,我和乔铮能考上同一所大学。还有,让乔铮家里人对他好点,还有,让乔铮少遭点罪,还有让乔铮…】
“儿子,你几个愿望?少许一点,多了不灵!”任京平摇摇还闭着眼的任斯钦。
任斯钦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跟着他们去找大师,求了三枚开过光的符咒,叠成三角形再塑封后打孔,制成钥匙扣。
因为开过光,所以这三枚符咒很值钱,任京平钱给得心甘情愿。
任斯钦看着充满商业气息的符咒,觉得这玩意自己也能做,就没给乔铮再求一个。
在回家之前,任斯钦去了一趟乔铮邻居家。
即使已经见过几次面,任斯钦还是不知道乔铮邻居叫什么名字,跟着乔铮喊他“煜哥”。
前段时间,他拜托了煜哥一件事。
当煜哥拿出两个拳头大的金色毛球时,任斯钦看着仍然毛发旺盛的小乔,感叹道:“乔儿子,你这脱发量,还没秃?”
小乔以为任斯钦在夸它,嘚瑟地摇尾巴。
煜哥拿手撸了撸狗头,说:“够吗?不够的话,你多待一会儿,他还能掉一个毛球。”
“够了够了。”
任斯钦拿着杂乱的毛球,回到家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工具,开始忙活起来。
因为之前没有做手工的经验,忙到半夜才扎出一个圆润的球形的毛球。
拿起手机,只收到一条乔铮的消息。
别烦我:小少爷,给我发一张你的照片。
不聊骚:一张怎么够?
任斯钦打开前置摄像头,走到灯光最足的地方,对着镜头比个剪刀头,露出标准的虎牙笑,也不管凌乱的发丝和有些困意的脸色,咔擦咔擦拍了几张。
任斯钦发给乔铮,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应,觉得乔铮睡了,便打着哈欠熄灯睡觉。
接下来几天,他和乔铮互发的消息不算多,甚至可以说一天比一天少,乔铮那边应该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