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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只是以清水煮茶,都能够有这一番风味。
    官道旁侧,一处明显看起来就是支起来不久的茶摊之中,顶起的棚子下面,摆着五六张张粗糙的方桌,还有数条长椅。
    布棚之下,坐着三三两两的身穿短衣的茶客,茶棚的角落堆叠着些许农具,不少的茶客的身上多少都带着不少泥土的痕迹,看摸样应该都是附近务农的农户。
    还有几人风尘仆仆,神情看起来颇为疲惫,他们所坐的桌子之下放置着他们的行李,看起来鼓鼓囊囊,这些人基本都是走街串巷的货郎。
    茶摊的老板是一对夫妇,两人差不多都是三十多岁的年龄,虽然也是穿着短褐,但是却是比起那些种地的农户要干净不少,看起来颇为干练。
    茶摊虽然支在官道的旁侧,平日里车来人往的,但是茶摊的各种器皿,还有招牌都被擦拭的颇为干净,看起来清扫的十分勤快。
    茶摊的桌椅不多,但是却并没有坐满。
    这也难怪,虽然茶摊的茶水和吃食都不太贵,但是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也是能省则省。
    这些在茶摊之中喝茶的农户也不是每日都来,他们都和茶摊的店家颇为熟识,所以偶尔会来关照一下生意。
    更多的,还是靠着来往的货郎和行商。
    几桌茶桌之上所点的东西都已经上齐了,店主汉子招呼了一声后,说了便走入了放置着茶壶的台子旁坐了下来,开始和妻子清点起了上午的收获。
    那店主汉子看着手中的铜钱,不由的笑了起来。
    这一个月得的铜钱倒是不少,今年过冬,也能多添置几件衣裳,多些吃食了。
    他叫陈平,家就住在附近的屯所中。
    在屯所里有官府派下来的教习先生免费教他读书写字和算术,对于算术他倒是颇有天赋,只学了不久,便将其差不多学的七七八八。
    那教习先生看他算术不错,跟他说官府在官道旁边,划了一些平坦的地方,可以开个茶摊,卖点东西什么的。
    陈平本来不想答应答应,毕竟官府发了地可以耕种,虽说是租的并没有田契,但是也有租契,租约足有五十年,租税永远不变,到了五十年期限还可以去官府续约。
    虽说没有田契心里始终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这样的日子比起原来在那些地主家租田可是要好得多,不仅要交的税赋少的多,平日里也不需要去帮地主家做白工。
    让他去开茶摊,他一没经验,二也没有多少的本钱,听说做生意的,若是亏本了,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还得赔钱,所以一开始他是拒绝的。
    但是结果说是本钱官府开始给他出,要是赚钱了,可以分期限还,还不收利息,要是没有赔钱了,经营不下去了,官府也负责,不需要他来赔钱。
    要是赚了钱,店开了下去,第一年是不要还钱,这第二年的年底才要还第一份钱,一共分三年还清,倒是让他轻松了不少。
    一开始陈平不信,这天地下哪有这般的好处,道君虽说是天上的神仙,心地仁善。
    但是应该也不会有这种好事,天上就算会有掉馅饼的好事,也多半不会掉到他身上。
    但是等到他迷迷湖湖答应之后,看到成套的桌椅,还有大包的茶叶送来之后,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事,还真有这样的好事。
    这种长腿的桌椅已经是在明国的国内开始普及,只需要花费些许的工钱便可也从就近的工坊定做一套。
    这茶摊也就这样支了起来,开业的时候,屯所的教习先生还有典农官、符祝都来捧场,倒是颇为热闹。
    这些时日里,陈平也赚了不少的钱,仔细算算,要是每个月都有这样的收入,居然比耕地一年的收成还要多上不少。
    经营茶摊确实是比在田间劳作要轻松许多,起码有个遮荫挡雨的地方。
    陈平眯起了眼睛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几乎快成了一条缝。
    陈平一边数着手中的铜钱,一边微微摇头嘴里轻轻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安全的问题他倒是不担心,旁边不远处就是驿站,那驿站里面可是有披着甲的明军,屯所的周围也驻着一支明军。
    这方圆百里,这么久的时间了,至今都还没有出过什么匪寇。
    前几年倒是有,不过被那些穿着盔甲的明军给全部抓到了亭内,全部枭首示众,那段时日连小偷小摸都几乎绝迹了。
    南方的战事听说已经结束了,汉庭已经投降了,武关现在也已经放开了。
    到时候来往的商队只怕是会更多,他这处茶摊恐怕也要扩大些规模,能够赚更多的钱了。
    “天气这么热,给李二哥,还有那些行商再添些茶水。”
    陈平心情正好,对着一旁正在将铜钱放进钱罐的妻子说道。
    “好。”
    他妻子也是脸带笑容,少许的茶叶可以泡一大壶茶水,实际上的本钱并不多,主要是这些一开始置办的东西贵了些,不过这些时日赚的钱,日后还起来倒是没有多少的压力。
    偶尔给顾客多添些茶水也无伤大雅,让一些便宜,那些顾客也会常来。
    正说话间,陈平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停下了言语,循声望去。
    只看到两名身穿着长袍,头戴着纶巾,文士打扮的男子正向着茶摊走来。
    这些时日里面,他们也遇到过长袍纶巾的客人,但是这两人身后跟着的护卫却是不简单,那两名护卫衣服之上绣着狼首,腰间挂着雁翎刀。
    陈平神色微凛,身穿狼衣,腰悬雁翎,唯有鹰狼卫的缇骑方是如此打扮。
    那些鹰狼卫的缇骑可都是大人物啊,乡亭里面偶尔能够得一见,一般只有在县城里面才能看到。
    上次抓捕那货贼匪,听说还是靠着鹰狼卫才能够一举将其全部擒获。
    他之前也遇到了一名衣服上绣着狼首的缇骑,那人似乎是个信使,给他多留了不少的银钱。
    眼下两位鹰狼卫竟然是作为护卫,看来这两名身穿着长袍的人恐怕是很重要的人物。
    陈平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当初县令巡视的时候,可都只是那些身穿蓝衣的警察护卫,也没有鹰狼卫来作为护卫。
    “两位贵客,请坐,请坐。”
    陈平不敢怠慢,连忙走出了前台,殷勤的欢迎着。
    “劳烦店家了。”
    走在前方的那名鬓角微霜的男子拱了拱手,颇为客气。
    “不敢,不敢。”
    将几人接到了茶棚下,陈平连忙走到一处空闲的桌椅处,拿起抹布又擦拭了一下,这才招呼着几人坐下。
    不过最后只有那两名长袍男子坐了下来,那两名鹰狼卫的缇骑仍然是护卫在两人的身侧,没有坐下,他们的目光冷然,众人只感觉这茶摊之中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那两名鹰狼卫的缇骑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过茶摊的众人倒是没有太过于畏惧,大明立国五年以来,可没有听闻过军兵欺侮普通的百姓事情发生。
    在灾荒时节,送来赈灾粮的人正是这些面带冷意的鹰狼卫。
    “我等进来,打扰店家生意了,这些银钱权当是补偿了。”
    身穿着白狼服的百户官尽可能的和颜悦色,对着陈平说了一声打扰。
    不过虽然已经是尽可能的温和了,但是那百户官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
    陈平也不以为意,那鹰狼卫给了他十枚铜钱,都足够喝上五壶茶了。
    再说这个时候,来往也没有什么客商和行人。
    “不碍事,不碍事。”
    陈平连连摆手,熟练的招呼了起来。
    “两位贵客要喝些什么吗?”
    “小店只有一种粗茶,一壶只要两枚铜钱,要是贵客不嫌弃,可以喝点解解暑。”
    “要是饿了,小店还有粟米饼卖,一份粟米饼有两块,只收一枚铜钱,店里还有些许风干的羊肉,若是贵客想吃,不过价格有些贵,二两得要一钱。”
    汉时一斤按照后世换算,只有二百二十四克,也就差不多是半斤之数。
    也并非是十两一斤,而是十八两一斤,一两差不多也就十四克,二两二十八克,实际上很少。
    但是能够在这样的小茶摊上见到肉食,已经是让人颇为惊讶了。
    “还有羊肉?”
    那刚坐下,看起来年轻一些的男子眉毛微挑,讶然道。
    虽然茶摊之中备有一些肉食,但是实际上并不多,只有两斤左右的风干肉。
    一般只有商队和一些小行商,或是一些卖货卖的较多货郎会买来吃一些,因此备的不多。
    陈平面带笑容,解释道。
    “贵客说话带着南方的口音,应当是从南阳郡来的吧。”
    天下太平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中州,这段时间各地都一番喜气洋洋的景象。
    南边就是南阳郡,听说遭了灾,影响不小,多有遭了灾往中州这边逃难来的,他沿路也见了一些人,口音也能大致分辨出来。
    “好叫贵客知道。”
    陈平的面露得色,自豪道。
    “北地的草场,如今可都是我大明的草场,道君招了好多人北迁放牧,那些鲜卑人都被送往了西域,以后北地就是我们的了。”
    “国家占了北地,我等饭桌之上也多了肉食,这边的价格还算高。”
    “还算高?”
    “听说,再往北走,到长安城,一斤羊肉不过十几钱,衣裳、罐瓦都十分便宜,比我们这边要便宜的多。”
    陈平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憧憬。
    “可惜长安城太远了,我得照看茶摊,走不脱身,不然去见识见识也好。”
    陈平尴尬的笑了一声,似乎是发现了自己一直在絮叨。
    “你这的羊肉,我全买下了,再要十壶茶水,二十份的粟米饼。”
    那鬓角发白的中年男子敲了敲桌子,十分的豪气。
    “贵客点这么多,怕是……”
    陈平面露难色,有人来买东西,他倒确实是欣喜,但是四人怎么喝的下这么多的茶水和用那么多的吃食。
    二十份粟米饼倒是有,毕竟粟米饼风干了就是天气炎热,放在阴凉处也能放置几天。
    沿路的客商、货郎颇多,所以卖的也不错,所以存货较多。
    “我叫的其他东西,全部都送到那里。”
    “我们两个人来一壶茶,来两份粟米饼,八两羊肉就行。”
    陈平顺着那中年男子所指的地方看去,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就在距离茶摊不远处,官道的同侧一众身穿鹰狼卫的缇骑正在搭建着布棚和军帐,约有三四十余人的模样。
    “我等人数颇多,都进了茶摊,怕是会耽误了店家的生意,所以就暂时在外休整。”
    “先给两位先生准备吧,我等后面再做准备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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