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欲望、情绪早已在戈越丢下他时消散了。
如果他再也等不到那个承诺吃掉自己的人,那他也不必吃饭;如果他不能向主人表达忠诚,那就代替主人,将自己封锁在屋子里。
锁链已经佩戴,笼子也已经修缮,就等主人保管钥匙,在合适的时候放他出来,尽情处置他。
他坚定地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听话、懂事、服从,戈越一定会被他吸引。
她们是这世上最契合的一对,唯有他能勾起戈越内心深处的凶狠,也唯有戈越能冰冷淡漠地接受他的疯癫。
为此,他味同嚼蜡地进食,每日淋浴。尽管头发凌乱,不修边幅,但也坚持干净卫生。
这只是暂时的分别,他愿意等待。
空荡荡的病房里,戈越的气息飘荡了过去。
她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释放,千里香茶的味道拨动了临初残缺的狼耳。
它跳动了两下,带着瘦弱的身体转了过来。
绿色的眼睛没有第一时间焕发光彩,只是睫毛轻颤,如雨打芭蕉。
呼吸像快速冷却了的琼脂糖一般凝结,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临初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他灰败的视线跟随着戈越,看着她走来,看着她蹲下,看着她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引起一阵火热的战栗。
直到戈越说:“180号,我回来了。”
他再也无法抵制鼻腔的酸麻、眼底的洪流、心脏的骤缩,尖利的牙咬着手背,撕心裂肺的哭声爆发出来。
幸福近在咫尺,他不敢伸手去触碰,生怕那是什么肥皂泡,一戳就碎。
他仅能在手背上留下忍耐的齿痕,细微地抬抬肩膀,试图更近地感受戈越手掌的温度。
“你可以抱抱我,如果你想的话……”戈越摸着他的耳朵。
至此,临初抛却了所有的忍耐。
他扑倒戈越,狂热地把她揉进怀里。
戈越的身体是燎原之火,烧遍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毫毛。灼热像多米诺骨牌,推倒了他全身的冷静和悲伤。
就这样被烧成灰烬也没关系,如果可以温暖她,将烈焰印刻进她的心里,那他的死亡便有了意义。
他哭到抽噎,一下又一下的苦楚在他嗓间震动,“我……我一直在等你……一直都在。”
手摸上他的后脑,“嗯,我知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临初愧疚地落泪,身体不停抖动,像是对失而复得的宝物患得患失。他慌乱地否认戈越的话,揽下一切罪责,又悲哀地恳求宽恕:
“你怎么对我都行,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再也不逼你吃我了,你不要生气……”
“我一直在训练场等你,你说的我都照做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下次我不敢了,真的!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口感太差了,所以嫌弃我,我绝对不强迫你了,就乖乖待在你身边……”
“对不起,我脾气太糟,总是控制不住,总是不听话,你把我关起来吧,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丢下我……”
他咽下咸的发苦的眼泪,不断重复“我没有离开”、“没有背叛”这几句话。
戈越一直帮他顺气,安抚他激荡的委屈:“嗯,我原谅你了。”
临初在戈越身上拱来供去,贪婪地吸入她的信息素。他更爱戈越了,她那时的决绝,无道理的迁怒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创伤,也令他更加痴迷。
他是天生迷恋鞭挞的人,只有通过奉献自己,被一个人完全拥有,才能获得愉悦。
手伸进了戈越的衣衫内,临初凹陷的双颊挤出一个病态的笑容:“姐姐,让我舔舔你吧。”
这张脸得天独厚的纯洁,阴郁和诡秘反而让它多了些复杂的吸引力。
他像关进笼子的恶狼,却亲手给自己套上项圈。他把钥匙和鞭子伸出栏杆,用绮丽的魅惑,引诱戈越去采摘。
他大病初愈的羸弱,令人产生了邪恶的凌虐欲,想看他俯下身躯,献祭自己,口中念念有词着浓厚的爱意。
戈越望着他,心头一动,“好。”
门外的走廊长椅上,余尧正陪着丽丽,吴景风坐在她们对面。
两个少年对视着,敌意和厌恶压低了气压。
吴景风不想起任何冲突,他刻意转移话题:“这个小朋友是你的小孩?”
没想到这句话惹怒了余尧,他噌得站起,“瞎说什么!我哪是那种人?哦,我懂了,你就想在她面前败坏我的名声,好给里面那个好哭鬼机会,对不对?”
吴景风被这莫须有的指控吓到,“怎么会……我没想污蔑你啊……”
余尧正想继续发作,却听病房里咿呀呀呀的呻吟传来,而走廊的其余两人皆无反应。
这是余尧专门植入到戈越大脑的窃听程序。
他知道戈越会纵容他的占有欲,所以植入过程简单轻松,可没想到她这么冷血,竟然毫不顾及他的心情去和别的男人甜甜蜜蜜。
他感到挫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一旁的丽丽拽拽他,问他怎么了,他半晌才张口:“哎,里面那个,是她老情人吗?”
吴景风挑眉,想了想,说:“你可以亲自问研究员。”
余尧冷笑一下:“怎么,防着我?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
脸颊迅速蹿红,吴景风结巴了,“我……我不是……”
“没什么好不承认的,她那样的人,注定不会只有一个情人。”这时余尧笑了起来,颇为优越,“但我和她之间是特别的。有些东西,只属于我们两个。”
吴景风没有被他的示威惹恼,反而想起了那些无名的书籍上细小的批注,继而也跟着勾起嘴角:“说的也是。”
没能引起对方嫉妒的炫耀沦为了失败的表演,难以得到成就感。
余尧很不爽。
他知道此行凶险重重,对手多且强,眼前的吴景风沉稳有加,病房里的好哭鬼善用眼泪,实力都不容小觑。
看来需要找点新招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