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申城还有谁姓桑又能自由出入江家少爷婚礼的,除了那位自小和江添屹一起长大深居简出的桑家小小姐,估计就没别人了。
纵使这几年桑家的产业陆陆续续迁到海外,但百年丰厚的家底依然是旁人不可企及的。
难怪刚刚桑酒说连许家小公子都不得不低头喊她一句“桑小姐”。
这样的家世背景可不得让人谨言慎行。
男人为自己一时的冲动后悔莫及,又庆幸好在没做什么傻事。
*
婚礼在酒店顶楼举行,从桑酒的位置往下看正好将整个申城的夜景一览无余。
正前方是寸土寸金的国贸中心,与它隔江相对的是申城的标志性建筑双楼塔。塔顶巨大的球形灯散发着光彩夺目的光芒,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绚丽中。
桑酒无心欣赏夜景,起身打算回去。
蓦的,她脚步一顿,视线在厅内某处驻足。
偌大的宴会厅四角立着汉白玉柱子,四周墙壁全是乳白色石砖雕砌而成,精致的花绘在墙上摇曳绽放,粉蓝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整个大厅人来人往,一个男人坐在其中,坐姿懒散,头微微低着,满座喧哗仿佛与他无关。
男人虽正对着她,但低着头,看不清脸,只瞧见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
隔着人影幢幢,桑酒饶有兴趣地望着对方。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露骨,男人似乎有所察觉,微微抬起头,刹那间两人视线交错,与此同时,对方容貌也在灯光映射下逐渐清晰明朗。
深邃流畅的脸颊轮廓,眉眼精致,容貌上佳,竟让这满座众人连同身后华丽的装饰都一并沦为他的陪衬。
然而一双勾人的眼,寡冷的如同谭中寒玉。
他似乎在笑,但那笑却不达眼底,似腊月里的寒霜,透着一股迫人的寒意。
男人轻轻扫过一眼,神色未明,目光略过她,朝她身后夺目的景色袭去。
桑酒呼吸重重一滞。
全身血液似要沸腾起来,胸腔里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即将喷涌。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满腔热情被生生打断,桑酒转头,漂亮的眉心微微蹙起,盯着始作俑者。
江添屹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一脸莫名,“啧,桑大小姐再看不惯我也不至于在我婚礼上大打出手吧?”
桑酒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有事?”
江大少爷耸耸肩,“里头太闹腾了,我出来透口气。”
桑酒不说话,深知这场婚姻不是他心中所愿,能乖乖出现在婚礼上已然是他最大的让步,也不准备戳破他伤心事。
两人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各自心里想着不同的事。
思绪百转千回间,突然她往男人的方向努了努嘴巴,“那男的是谁?”
闻言,江添屹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下一秒脱口而出,“陈时迁,傅音的小舅。”
陈时迁。
桑酒在心里细细品味这三个字,十分诚恳地认同中国汉字果然是世界上最有味道的,否则怎么区区一个名字就能引的她心房一颤。
江添屹认识她二十几年,凭着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情谊也不难猜出此刻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开口提醒她:“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男人你最好别碰!”
桑酒挑眉不说话。
江添屹一张俊脸绷得很紧,眉心皱起,“陈时迁这个人,你别看长得人模狗样,论心狠手辣谁都比不上。当初陈老爷子重病,家产差点落入别人手里,当时他还在国外上学,一接到消息就立马飞回国以雷霆手段救了岌岌可危的陈氏集团。”
“据说当初挑事的就是傅音的二舅,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亲手把自己哥哥送进了监狱,又在集团重新步入正轨后主动让权,把位置给了他大哥。这样缜密的心思可不是一个散养在外,整日只知道吃喝耍乐的公子哥会有的。”
他沉吸一口气,“所以,这样的人太危险,不适合你。”
桑酒眼皮一掀:“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个人不是你的良配。”
江添屹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再次警告她。
桑酒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眼神重新落回男人身上,显然对方早就收回视线,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
灯红酒绿间,她半眯着眼,习惯性地用舌尖抵了抵上颚。
在一杯酒的时间里桑酒想清楚了一件事——
这个男人,她势在必得!
*
桑酒向来是个行动派,想清楚了就去做。
毕竟,往往实践出真理。
她起身,从侍者手里端过一杯酒往男人的方向走去。
桑酒端着两杯酒顺势在男人身边坐下,将其中一杯移到他面前,“尝尝,龙舌兰。”
入口平淡,待舌头微麻时,慢慢下咽,淡淡的柑橘味滑入喉间,回味辛辣,后劲十足。
一如他本人。
陈时迁偏头看她,面容冷峻,仿佛一眼看穿了她这拙劣的搭讪方式。
桑酒毫无所谓,一脸坦然。
下一秒,男人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蜂蜜色的液体一路从唇角划过性感的喉结,最后流进某人的胃里。
桑酒是个对什么事都很挑剔的人,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长得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