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钦下手一向狠,情急之下,拳头一下子落到了郭啸的脸上,“说话!为什么给我发消息!为什么留在这儿!我不是让你滚吗!为什么要留在这儿!守着这破房子有什么用吗?不让换装修,一样的墙纸,这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吗!”
郭啸不是他的对手,很快被徐恪钦按到了沙发上,徐恪钦想要从郭啸身上找到他和别人相处过的痕迹,看清郭啸工服上的机油后,理智才渐渐恢复。
郭啸脏兮兮的,连脸上都蹭到了,这种打扮,怎么可能跟人约会呢?
郭啸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徐恪钦在乎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他有没有跟其他人在一起,他俩明明什么都不是,徐恪钦在乎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不是自己在徐恪钦心目中,需要的时候,招招手就得来,觉得碍事的时候,自己就得老老实实地躲在一旁,等着他回来。
是呀,他为什么要留在这儿,为什么能让徐恪钦理直气壮地来质问他。
郭啸再怎么笨,也听明白了,原来新房东是徐恪钦,“你买了这房子对吗?”
自己辛辛苦苦坚守的东西,徐恪钦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所以,这些对于自己很珍贵的东西,徐恪钦会觉得廉价,会轻易放弃。
脸颊上火辣辣的感觉让郭啸气血上涌,他一个翻身,反将徐恪钦按到了沙上,这些年的委屈和不甘,全都化成了这一拳,打在了徐恪钦的脸上。
“你都不要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抢?”
徐恪钦歪着脸,太阳穴一跳一跳,他没有躲开郭啸的攻击,“我没有不要,我当时是不能要。”
“你都走了为什么要回来!”
“那你呢!你留在这儿是为了什么!”
“你什么这么质问我!”
“你回答我!”
这是有史以来,郭啸第一次跟徐恪钦生气。
为什么?因为他俩对对方都有同样的期待,即便嘴上不说,在心底也会藏着可能会再见面的念想。
他和徐恪钦是一样的,一样的嘴硬,想要从对方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
“我本来想着,既然断了,那就不要再联系了。”徐恪钦仰在沙发上,垂着眼睛,“我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了,知道你还住在原来这里。”
郭啸鼻子一酸,缓缓松开徐恪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没骨气。”
他俩争执的并不是骨气和对错,也不是什么应不应该。
徐恪钦捏住郭啸的手腕,“我没这么想,郭啸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手腕上的温度,让郭啸意识到眼前的徐恪钦是真实的,他咽了咽唾沫,“我跟我师父,还有闵筠烧纸钱去了。”
徐恪钦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紧着的心口却放松了下来,“我…做梦梦到了你,梦到了以前的事,醒来发现,我很想你。”
想念原本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郭啸是一座寂寞的山谷,却能在不知不觉中给予徐恪钦回应。
酸楚感从郭啸的鼻腔冲到了眼眶,他和徐恪钦都不算是会表达感情的人,一句想他,可以让他丑态百出,他不想让徐恪钦看到他的表情,刚想起身,徐恪钦按在他的后颈,把他死死往下压,两人唇齿碰撞到了一起。
亲吻中充满了蛮力,徐恪钦狠狠咬住郭啸的嘴唇,一阵刺痛,郭啸都能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自己身上的机油蹭到了徐恪钦的衣服上,郭啸想要把人推开,徐恪钦怎么都不肯放手,翻身压在郭啸身上,死死将人抱住。
“松开我吧…”郭啸气喘吁吁道,肩头一重,徐恪钦靠了上来,沉甸甸的,下一秒耳边传来了徐恪钦啜泣声。
啜泣声从轻缓变得急促,脖子里一片湿润,郭啸呼吸一滞,徐恪钦哭了。
在郭啸眼中,徐恪钦是个要强的人,他的伤心和难过从不会展露人前,父母的背叛都没让徐恪钦掉过一滴眼泪,徐恪钦生命里物质和权力好像才是他向往的东西。
是不是连徐恪钦自己都没明白,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郭啸没有推开徐恪钦,抬起胳膊将人搂住,大手从徐恪钦的后脑勺抚摸到后背,安安静静地听他发泄。
肩头彻底被浸湿,抽泣声也渐渐减弱,徐恪钦呼吸有些急促,伏在郭啸身上轻轻颤动,直到彻底冷静下来。
徐恪钦想要起身,又不想让郭啸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只能趴着不动。
倒是郭啸难得会善解人意一回,“要不去洗把脸吧,我身上很脏的,你这衣服明天没法穿了。”
徐恪钦起身吸了吸鼻子,泪水全都蹭在了郭啸的肩头,只是眼睛红红的,睫毛湿润的,头一遭在郭啸面前处于劣势,他不太愿意跟郭啸对视。
“你上班这么麻烦吗?”
郭啸抓了抓耳朵,“有时候得试机器,我师父嫌脏,只能我来。”
徐恪钦洗完郭啸才进去洗,他在客厅默默坐了一会儿,听到浴室的开门声,洗干净的郭啸看着比视频里还要黑一点,手里的盆里装着洗好的衣服,他穿过客厅走到了阳台上。
这一刻,徐恪钦仿佛回到了两人上大学的时候,让他无比怀念的,一直想要得到的,是他俩在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