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暗,造成一种昏昏欲眠的错觉。所以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还是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你……你醒了?我是累了,想坐一会儿。我,我听说你生病了,来的路上就,买了点药。不知道有没有效,但……”她碰上慕钦无言的目光,觉得有些语塞,硬着头皮道,“就这么进来了不好意思啊,钥匙,是前台一个姑娘给我的。我……那我先走了。”
骆从映没有想等他回答的,拔腿就要走。
慕钦看着她,忽然笑了笑。是那种用尽全身力气的浓重疲惫,所以并没有让人觉得有多少快乐。
“过来。”
骆从映怔了片刻,听见他又重复道:“过来。”
她踌躇了下,和他的沙发间不过两三米而已,还要过哪去?
但还是走得更近了些。
骆从映微皱着眉头,看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心里说不清的郁闷,想着又要转身走了:“我去买点红糖和姜,你先躺着吧。”
慕钦一把拉过她的手腕,把她也拽到了沙发上。
然后没有再碰她,仔仔细细看着,就是……看着而已。
这样看起来面面相觑的场面是很有意义怎么着?
骆从映无语地避开眼神,逃到不远处的厨房,想看看里面有没有煮汤的锅。
她坐在沙发边沿,发丝垂顺在肩上,人也安静。
慕钦极轻,并且小心地用手指碰了碰她的发,又很快收回,吐出一口气:“是真的?”
骆从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总算明白这人的意思了,愤怒起身:“假的!都是假的!你还不赶紧睁眼起床,回你的三次元真实世界……去……”
去字还没说完,她就被一把放倒了。
骆从映半张着嘴,躺在沙发上,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腰间那双手还紧了紧,像抱着一米高的娃娃似得。
“慕钦,你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
骆从映青筋从额头上根根鼓起,努力调整着呼吸,身后的男人不知是发烧温度高还是本来就这么暖和,身体上的热度不停歇地传在她后背上。
“我老做梦。”
慕钦闭着眼,半晌才低声道,神志半清明半迷糊,连带着声音也没有了平时的感觉。
虽然有鼻音,而且音调很低,骆从映还是清清楚楚听见他说的每一个字。
“梦见了,可醒了又没了。有的时候我想,我为什么要醒来呢?如果把我留在梦里,多好。”
她抿紧唇,几乎停滞住了暂时的呼吸。
“你,梦……什么?”
好像是错觉,她后背上的衣物微湿,圈着她的这双手修长的手指动了动。
然后她听见慕钦道。
骆从映。
她把一切都打点好,已经傍晚五六点了,屋里屋外终于一同归于了沉寂。
粥放到了保温盒里,姜汤可乐盛到杯子里,搁到茶几上。
在电梯上靠着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除了一身的汗。把外套脱下来拿在手上,骆从映低着头闭着眼,脑海里尽是那个声音。
午夜梦回时分,分明听过,有她存着微弱意识被抬出来的时候,爸爸喊她骆从映,妈妈喊她阿映……阿映啊,一遍又一遍,像是醒来后还能在厨房里找到妈妈撒娇那样。除此以外,还有他那样不屑又咬牙切齿地叫她全名,骆从映。
可这一刻,像是通通被摁了清空。
她的名字,就像个咒语,连她自己也不敢念和想。
否则就会听见慕钦以何种口吻,说出她名字的声音。
电梯门快开了。
骆从映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所有情绪努力咽下去,眸中渐渐恢复清明。
她刚要走出去,就撞见了一张精致的脸。
那男人正看着手机。无意一瞥,也有些愣住了。
庄离。
她对这个人印象不算好,也希望他认不出自己来,于是目光一扫而过便直接带过,从他身边就要经过。
“哎哎,你等下。美女,你来这干嘛?”
庄离眼疾手快地摁下关门键,顺便堵住了她的路,笑得痞兮兮的。
大概是以为自己这样很帅吧。
可骆从映看慕钦那张脸都能看到麻木,内心对帅不帅这种事已经看淡了,只是心累得连头都不想抬,虽然她也很奇怪,为什么庄离也住这里。
庄离显然认出她来了,看着她眯了眯眼,不可置信道:“不会是……你真是慕钦的助理?还是……”
庄离目光已然有些质的变化,思忖着。之前辛辛苦苦找水军黑慕钦有什么用,对方不仅不做任何回应,最后他那些粉丝还能给净化回来,路人直言有作品会演戏,业务水平相当高的情况下,慕钦只要不杀人放火吸毒……其他都是演员私事。
骆从映打掉他的手,看了庄离一眼,不咸不淡,却很有些淡然讽刺的意味。
她指了指摄像头,同时摁开了门,冲庄离轻笑了笑:“少整幺蛾子,想转型就好好努力。数据监控和后台都不是摆设,到时候被抖出来就不好了。”
“你什么意思?”
庄离本来吊儿郎当的站着,闻言站直了身子,紧紧盯着她。
“意思就是,和他比,你还没这个资格,再修炼几年吧。天赋和平台都不一样。”
骆从映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留下庄离在原地气得太阳**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