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行业顶端的雄虫,果然都不简单。巴罗·伊斯顿如此,安格斯·卡特更是如此,他们在风向变化,价值评估,投资机遇等方面都拥有野兽般灵敏的嗅觉。
能在雌多雄少的世界观里发展出现今这种由雄虫占据权力巅峰的社会结构,雄虫当然不会全是那种贪图享乐的柔弱废物。
雌虫对雄虫与生俱来的臣服欲和保护欲是雄虫的第一件武器;克制雌虫的精神力是雄虫第二件武器;雄虫与雄虫之间的互相赏识与利益互惠便是雄虫的第三件武器。
这些才是奠定雄虫地位的根本。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九点,陆辞川多喝了两杯酒,坐电梯下楼时还有点晕晕乎乎的。
他坐电梯直接到了擂台所在的负三楼,一开门就看到了洛。
洛半曲着腿,倚着墙,在认真地听亚特伍德讲话。
擂台昏黄的灯光下打在他半张脸上,难得衬得整个虫柔和又随性,平添了几分烟火气,不再像随时都会消融的冰川,刺骨又疏离。
即使不是第一次心动,但每次发现洛新的一面,陆辞川都会像初见那天般,猛地一瞬间又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怦然心动,坠入爱河。
陆辞川想:“我好爱他,而他也在逐渐爱我。”
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仿佛一个乞丐中了千万大奖,每一秒都幸福到晕眩。
陆辞川离他们有一定距离,正常情况下是听不到亚特伍德在说什么的,但他有荒,精神网覆盖下,实时为他转述着两虫交谈的内容。
亚特伍德皱着眉:“我看雄主和三殿下交情不错,不然我去求雄主,求他从三殿下手里把你买过来。”
刚连上精神网就听到这一句的陆辞川:“……”
怎么还背着他挖墙脚呢。
洛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亚特伍德是一片好心,因此难得多说了两句:“谢谢你,但我不需要。”
亚特伍德似乎是没想过会被拒绝,他有些不解,困惑地看着洛。
在他看来,陆辞川带洛来地下决斗场,就是指望洛替他赢得那些赌金罢了,一个贪得无厌又爱好血腥的蛮横雄虫。
洛跟着这种雄主,简直是暴殄天物。
亚特伍德以为洛是担心惹怒陆辞川,本来还想再劝两句,但看到电梯口陆辞川下来了,只好先闭嘴,暂且作罢。
夜风微凉,陆辞川出了地下决斗场登上悬浮车后,将窗户稍微开了一道小缝。
悬浮车上的中央空调太闷,还是夜风吹拂能让头脑快速冷静下来。
吹了一会儿风,陆辞川清了清嗓音,装作不经意道:“卡特阁下说地下决斗场现在缺一名工作人员,主要负责解决一些偶然发生的斗殴闹事,我向他推荐了你…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陆辞川在心底措辞了好半天,也不知为何,他每次面对洛都十分紧张,即使只是如此简单的交谈,也要酝酿好一会儿。
他话音将落,洛就有些意外地重复道:“地下决斗场的工作人员?”
陆辞川甚至不大看看他:“嗯,卡特先生会支付给你薪水,和亚特伍德一样。”
即使是洛,也被这意外之喜砸得很难保持平静,如果陆辞川现在看洛,就会很明显地发现洛比平常要紧绷许多,眼神中也明显浮现出一丝讶异。
他的心思百转千回,手指扣紧了座椅,沉默了半响才道:“我…我愿意。”
洛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陆辞川清醒后就变成了矛盾的两部分。
一部分斥责他,明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拜陆辞川所赐,没陆辞川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第一军团军团长,还是个有身份的贵族雌虫。现在只不过是被施舍了一个工作,怎么就忍不住心生感激了呢?
难道就如同绝大多数雌虫一样,如此轻易地就被雄虫驯服了么?
一部分却又情不自禁地为陆辞川找补,许多个瞬间,他都要相信陆辞川是真的在爱他。
想不清楚的事情,洛通常只会选择逃避,反正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生活也不会更差了,既然能去工作,为什么不呢。
洛从不善于处理感情,尤其在对待陆辞川的问题上,愈加不知所措和无所适从,索性听之任之,走一步算一步。
他想了想,还是对陆辞川轻轻道:“谢谢您。”
天上繁星点点,车上坐着心思各异却又互相暗恋的两个虫。
只是阴差阳错,即便一见钟情,也要走很久才能到达彼此心中。
·
三天后,陆辞川收到了纳特·伊斯顿的邀请信。
信封极具有纳特的“个虫特色”,鎏金信封上竟镶嵌了一个栩栩如生的蝴蝶标本,精美到可以收藏的地步。
邀请信里除了上次和小虫崽约好的请陆辞川来庄园看蝴蝶,还特别提到了洛。
平常参加宴会,陆辞川一般都不会带着洛一同前去,贵族中有太多洛曾经的同事,下属,亲朋好友,带他去赴宴无异于一种侮辱。
但是伊斯顿家族不同,想见洛的恐怕不止小虫崽。陆辞川记得,小虫崽的雄父巴罗·伊斯顿先生,还是洛的铁杆粉丝。
伊斯顿家族买下的庄园在帝区南侧,这里住的基本上都是别的星系移民过来的土豪。
他的左邻右舍里,安托万家族是做布料生意的,伊萨尔家族是生产葡萄酒的,奥拉夫家族从事的是一些家用电器的生产研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