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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论自己的婚姻幸福与否,悦琬现在已经不怎么在意这个答案了。她丈夫的性格本就不是她喜欢的,他过于理性也过于实际,加上是一个工作狂,婚后将全部精力花在了公司的业务拓展上,对家庭的关心稀少,让她时常感到寂寞。
    悦琬已经成为全职太太了,因为还没有生养孩子,她空闲的时间很多,多到时常让她感觉到空虚。
    但她的生活闲适,物质优渥,健康和时间都有,又是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的妻子,这些都是很多其他女人希冀的一切,她已经得到了,不想再挑剔了。
    悦琬不敢矫情,也不敢后悔。
    谁都知道后悔是失败者的心态。
    悦昭忽然说:我记得你以前说过长大后要当大伯的接班人。
    悦琬自嘲道:多小时候说的话,你还当真啊?你知不知道管理一个公司压力有多大,每一天要做的事情有多少?我爸辛苦了大半辈子,几次晕厥在出差的酒店,心脏安了两个支架,这些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爸他也是劳碌命,赚了多少钱都没法停下脚步享受生活,因为背后有那么多人跟着他吃饭。你真以为成为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光靠运气?也要有拼搏心和责任心的好吧。总之一旦当了老板,没一刻是可以松懈的。正因为他们都懂得这个道理,才不希望我们继续吃他们以前的那份苦。
    悦昭不语,心说所以他们都愿意找外人当接班人,并妄想将女儿的幸福一同交给他们,即便有风险,也比让自己的女儿亲自上阵拼搏强很多。
    是这样吗?
    为什么如此不合理?
    悦琬问: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你爸妈介绍的那个男人?听你妈妈的意思,他条件是真的不错,除了家境差之外,其他都符合他们的要求。
    悦昭的目光移向搁在窗口的那盆水仙,一字一字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特别的原因。我和他见了两次面,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
    悦琬问:你这样想会不会是你的偏见呢?
    悦昭说:是不是偏见重要吗?恋爱不是由我来谈的吗?结婚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吗?既然我不喜欢他,别人再喜欢他也没有用。
    悦琬摇头,始终觉得堂妹的想法太幼稚,也许是她还不够成熟。
    悦昭回过头,告诉悦琬:你不用劝我了。我住在这里没什么问题。既然他们都觉得我吃不起苦,很快会回去自己的舒适圈,那就让他们等一等好了,也许我过几天受不了这样清贫枯燥的生活,自己就主动回去了呢。
    悦琬觉得这话倒有道理,她的堂妹也是过惯了富裕生活的人,就目前这样的居住条件,怎么可能忍耐很久?换成是自己,半天都待不下去。
    等悦昭卡里的积蓄用完了,她自然是要回去的,这也是悦昭的妈妈说过的话。悦昭的妈妈还说悦昭现在处于叛逆期,如果非要她怎么样,她反而不答应,不如让她一个人出去住一段时间试试看,最终会明白家里是多么温暖。
    想到此,悦琬不打算多费口舌了,姿态娴静地喝起手边的热茶。等喝得差不多了,便听坐在对面的堂妹冷静地说:这里确实太冷了,万一你感冒了就不好了。我现在送你回车上去吧。
    晚上的雪停了,悦昭结束了打工,走出餐馆,看见莫骤已经在不远的地方等她了。
    回去的路上,莫骤观察到身边人的兴致不高,像是累了,话都懒得说。
    直到路过一个面目模糊的小雪人时,悦昭忽然停下来,弯腰看。
    雪人的一双眼睛掉了,悦昭蹲下来四处找了找,终于摸到了埋在雪下的一颗大核桃。
    她捡起来,给雪人安上一只眼睛,然后又蹲下去,捡起脚步散开的小雪块,用力合并,揉起一块,堆在雪人的身上。
    莫骤在一边卸下了雪人一条快掉落在地的胳膊,给它重塑了新的胳膊。
    悦昭堆了近二十分钟的雪,手背红彤彤的,鼻尖也是。
    莫骤看着她的一瞬间,表情暂停了一会儿。
    悦昭正沉默地看着雪人,手背、鼻尖都是红的,还有眼眶,也许仅仅是被冷风吹久了的缘故。
    悦昭默然许久,直到听见莫骤喊了她一声,她侧过头看他。
    不知为什么,对上他那双洞察若明的眼眸,她忽然间感觉眼眶很酸胀。
    怪了,她没有哭的打算,也没有特别想哭的事情,相反,今天早上的她还是很开心的。
    但此时此刻,她莫名其妙地流下了眼泪。
    也许是冷着了。
    悦昭垂下眼眸,看着脚边的一块雪,白绒绒又亮晶晶的,只不过有些模糊。
    她感觉到眼角贴上了一抹温热。
    莫骤的手指轻轻擦拭她的眼角,低声说:我们不是在玩堆雪人吗?你怎么哭了?受委屈了?
    悦昭摇头:打工太累了,我的胳膊又痛又酸,今天还被一个客人骂了。
    莫骤说:不开心就不要做了。
    悦昭又摇头:不想做就不做?那也太任性了。
    莫骤说:为什么不能任性?你怎么都不会饿死。
    悦昭红着鼻子说:那我不去打工怎么过下去?每天按时拿个大碗,到对面找我的中国好邻居蹭饭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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