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总经历过生死,活了两辈子,已经把感情看得淡了很多,不怎么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神话了,及时行乐就好。
更何况,他是真的很忙。
事业有成的人,是不可能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腻腻歪歪的,他生活里80%以上的时间和心力都留给了公司。
有时候忙起来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能配合交公粮已经是奇迹,哪有工夫想些有的没的,“他到底爱不爱我”、“有多爱我”这种问题,实在不配和“股指期货行情”、“战略融资方案”等等念头,一起出现在姜总的脑海里。
不过,这几天被迫闲下来,这些问题竟主动扑面砸过来,让姜糯有点手足无措,时而满足,时而怅然。
“你有什么负罪感?”方晓筱说,“小糯糯,你不要道德感那么强好不好,这是老太太想考验他,又不是你,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我……”姜糯说,“你知道姨奶奶为什么叫我过来吗?”
方晓筱:“老太太说你太聪明,是阿阔身边的智囊团,如果不提前跟你通气,你说不定能识破。”
姜糯:“……有点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么神?”
方晓筱神神秘秘地说:“其实还有个原因,老太太不让我说。”
听这话头,就是要泄密,姜糯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方晓筱果然压低嗓音说:“老太太说你长得太好看,像男狐狸精,最好让阿阔和你分开,如果顾江阔通过考验,算她收获一个有情有义、和顾老董事长完全没关系的后人,如果顾江阔没通过考验,叫你过来目睹一切,也肯定把你俩搅黄了,算是替她姐姐给后人除掉一个隐患。”
姜糯:“…………………………”
方晓筱拍他肩:“老太太其实没什么恶意,就是比较刻板印象,她姐姐被漂亮小三抢了丈夫,她自己的婚姻也不太幸福——要不然姑姑怎么姓方呢——总之她对长得好看的人,有天然的偏见,你别介意哈。”
“……怎么会,”姜糯干笑,“姨奶奶风险对冲做得挺好。”
方晓筱:“?”你说啥?
顾江阔并没把这个小插曲告诉姜糯,姜糯也按着姨奶奶的要求,减少了跟顾江阔的联系,不过,这并没有让顾江阔起疑——邀约收购正在进行中,由于顾氏集团的股价仍然稳步下跌,几乎每天都有资本扛不住套现跑路的新闻,散户更是随波逐流,蜂拥抛售。
小道消息更是不一而足,有说‘顾老爷子已经去世,顾家秘不发丧,子孙争斗已趋于白热化,顾老董事长因为没立遗嘱,所以顾氏集团以后要一分为二,肯定要大打折扣’的,有说‘顾氏旗下的实业生产线近期就会全停,准备大裁员’的……
人心惶惶。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那些大小股东,有坐不住的,就扛不住和顾江阔进行交易,不过十几天的工夫,那五百多亿资金已经见底,再就得动用那部分保证金贷款融资。
钱花得这样快,却不能停下来,毕竟顾江阔就是在虚张声势,一旦停下,这场攻心战就功亏一篑。
可到现在,方家还是迟迟没有消息。
顾氏集团总部。
这是最近一个月以来,召开的第二十次董事会了。
——没办法不慌张,大家手里的股权,比当然津巴布韦币贬值得还要快,换谁谁不慌?
“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卖掉股票了。”
“陈总,您问的消息,到底准不准啊?为什么外边都在传老董事长已经去世了,他要是在的话,让他简单给我们报个平安行不行?”
“……”
类似于这样动摇军心的声音越来越多,陈之故相信他们是被现在的形式给吓到了,也怀疑董事会里会不会有人被顾江阔收买……倒也不用怀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顾江阔不会放过这样的代理权斗争。
只是,不超过半数,就没问题。
顾江阔还没那么大本事,搞定50%以上的董事会成员。
“不用担心。”陈之故做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镇定地胡说八道,“顾老董事长只是还在静养,不过我今天早上刚跟他通过电话,老董事长说一切都好,顾江阔也不可能买得下51%股份,大家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吧,他顶多再坚持半个月,就会停止要约收购。”
这边陈之故费力地安抚了人心,另一边,他声称‘早上才通过电话’的顾老爷子,却闹起了绝食。
顾江阔在外边忙了一整天,披星戴月地赶回来时,就被焦急的佣人领到了老爷子的卧房。
老头子奄奄一息地躺着,一双昏花的老眼都饿得冒出了绿光,虚弱而愤恨地瞪着顾江阔,“你来干什么?”
“我不来,你表演给谁看?”顾江阔脱掉西装外套,交给身边的女佣,顺口问,“他真的一口东西都没吃?点心啊什么的,也没有偷吃?”
顾老爷子震惊地瞪向他。
女佣摇头:“什么也没吃,就喝了点水。”
“知道了。”顾江阔说。
“你听见了?”顾老爷子虚弱道,“如果不放我出去,我就饿死在这儿,看你能隐瞒多久?”
顾江阔走过去,宽肩窄腰的身材,能把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撑得有型有款,如同行走的荷尔蒙,像只年轻力壮、孔武凶悍的头狼,跟日薄西山的昔日狼王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