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宁姝回到厢房。
她借住的侯府厢房,一直有人清扫通风,里头干干爽爽的,东西也没少,刚坐下,她打开面板,看自己的成就。
【平平无奇的男人】的成就标志,是一个火柴小人在疯狂换面具,还拿出小镜子臭美起来。
系统没说触发的条件是什么,宁姝也该知道,段显应当是有另外的身份。
不过,恐怕以后也不会见面了吧。
宁姝收起面板,便看玉屏已经倒好茶水,期期艾艾地站在她身旁。
这丫头头次这么殷勤,宁姝觉得好笑:“你安心,这次事责不在你。”
玉屏愣了愣。
她听过不少次宁姝让她放心,唯独这次,她无法开心,委屈地说:“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我爹娘……”
宁姝:“?”
玉屏反应过来:“不,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想说,宁姝像她爹娘,把她当成一个人看,自己以后不会再糊弄宁姝。
但是这话,突然说出来确实奇怪,她尴尬地低头,却听宁姝一笑:“欸,乖女儿。”
玉屏闹了个大红脸。
宁姝拉来张圆墩,让玉屏坐下,还给玉屏倒杯水,她也笑着对玉屏说:“你也累了一天,喝茶,这次也谢谢你。”
玉屏捧着水杯,小声说:“是我该谢谢姑娘。”
发觉宁姝撑着双颊,还盯着她,她好奇地问:“怎么了?”
宁姝说:“没事,看看我的乖女儿有多可爱。”
玉屏跺脚:“姑娘!”
及至此,两人之间隔阂才被打破,玉屏去推宁姝玩闹,不多时,未见谢知杏身影,却听她的声音:“阿姝姐姐!”
宁姝刚起身,就看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小女孩如一阵风,跑进门,扑进她怀里:“你终于回来啦!”
宁姝感觉她好像长高点,摸摸她的头:“是呀,我回来啦!”
刚开始,谢知杏还和宁姝一起住庄园,后来谢屿请了女先生,教导几个孩子启蒙,谢知杏就被捉回来。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着。
谢知杏抬头端详宁姝,分外想念,蹭蹭宁姝的手,说:“阿姝姐姐,我明明算好你应该在申时回来的,之前就来过了,但阿姝姐姐不在,怎么等到现在才回来呀。”
玉屏嘴快,说:“我们在路上遇到点难事,竟然有人要捉姑娘!”
谢知杏猛地一愣,抓紧宁姝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说给小孩听,不太合适,玉屏晓得自己说漏,不由打哈哈,想就这样翻篇,谢知杏自然不依。
没人喜欢“全世界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的感觉,要么就从头到尾不说,要么就从头到尾说清楚。
况且,谢知杏和普通小孩还不一样,她很敏感。
宁姝对玉屏说:“我来说吧。”
她抱起谢知杏,坐在自己大腿上,边把事情说给她听。
谢知杏一惊一乍,回过头想想,有点不明白:“阿姝姐姐是怎么知道,那个伙计就是坏人?”
宁姝刮刮她的鼻头:“这是要观察的。”
当时的当铺里,先传来一声巨物着地的响动,接着,伙计出门擦手,说是自己弄翻东西发出的声音,再看了一眼宁姝带的玉,就说东家在里间。
“伙计弄翻东西,发出这么大响动,东家也在,他就算不骂伙计,也该说两句吧?”宁姝说。
谢知杏点点头:“对,知桃弄坏东西,梁姨娘都要说她。”
宁姝又说:“然后,伙计只看一眼那玉佩,就说要找东家,我虽然从没去过当铺,也知道正常当铺里,伙计该摸摸玉,做个鉴别,光看,能看出真正价值么?”
谢知杏懂了:“他就算不是假伙计,这家当铺也怪得很!”
宁姝说:“对呀,所以我猜前头的巨响,可能真伙计被打晕,摔倒在地,而假伙计连忙洗手,出来找我,我要是真进了里间……”
谢知杏慌了,连忙抱住宁姝:“阿姝姐姐不要消失!”
宁姝拍拍她肩头:“我不是好好的吗?”
玉屏在一旁听着,也不由眼眶微酸,宁姝的复盘,让她又想起,当时她明知道有危险,却还是拖着她走了。
看着宁姝和谢知杏温声聊天,她揩揩眼角,刚退出房间,却在门外看到一个人。
竟然是侯爷。
不知侯爷在这里站了多久,玄色的衣裳上,沾着春风捎来的桃花花瓣。
谢屿比了个“嘘”的动作,玉屏硬生生咽下到嘴的话,福身退下。
门外,谢屿隔着一堵墙,听谢知杏在里面问东问西,而宁姝一点点地、细致地给她讲明白。
她确实很聪明,也很细心,绝不是柔弱可欺的女子。
谢屿缓缓靠在墙上。
趁宁姝住在庄园,他有意请女先生,把她和谢知杏隔开,他以为,小孩忘性大,到时候换了玩伴,就不会惦念宁姝。
正如他以为,这段时间过去,那种感觉就淡了。
可是不一样。
谢知杏还是很喜欢宁姝,还是时常拉着他的衣袖,问什么时候去庄园看阿姝姐姐。
而他,就像手边有一杯好茶,茶上浮着茶沫,明明拂开,就能喝到甘甜的茶,但他始终犹豫不决,便也不动那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