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铮第一次这么叫的时候是两个人正开玩笑,任昭远乍听有点说不清的感觉,但当时一带而过不好专门再说什么。
之后又被叫了几次,居然也就不知不觉地听惯了。
“没有,”任昭远跟着谭铮走到厨房,“随意做点就好,我能帮什么忙吗?”
谭铮在脑内把菜单过了一遍,因为多了谭许清,就不让任昭远选菜了,直接把备用的也列上。
好在准备充分,食材配料和各式锅具都齐全,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谭铮没和任昭远客气,从冰箱拿出食材朝他举了下,说:“帮我洗菜?”
菜都是处理过的,只需要清水过一遍放到沥水篮。这个没什么难度,任昭远走到水池边把保鲜盒排列好先把最近的荸荠放进水里。
“戴个围裙吧,这是新的。”
任昭远觉得没必要,但转身的时候谭铮已经把围裙拿过来了,很普通的纯黑色无袖款。
手上有水,任昭远环视周围找纸巾,谭铮说:“低一下头。”
任昭远其实不习惯和其他人有亲密接触。
和异性保持适当距离是从小被教育的事,长大后发现自己喜欢同性,于是开始注意控制和同性接触的度,渐渐就对别人近距离接触和亲密动作都格外敏感。
好在谭铮在这方面似乎和他习惯一致,至少到目前为止的相处里,任昭远没有感觉到不自在过。
谭铮快速把背后的系带打成蝴蝶结,边告诉任昭远系好了边转身,去冰箱拿要用的肉类。
水龙头又被打开,水「哗啦」流出来,打在蔬菜和盆壁上,被手截断时清脆响亮的声音弱下去,手一旦移开水声又会刹那间变清晰。
“谭铮?”
“啊?”谭铮把需要的食材拿出来放在台面,“怎么了?”
任昭远手里举着一根胡萝卜,手背的水珠一滴接一滴顺着滑下去:“胡萝卜要全洗吗?”
“哦,两根就可以。”
“好。”
过了一会儿,谭铮把单独拿出来的葱姜蒜和辣椒放到另一个水龙头旁,又问了一次忌口的事:“葱姜蒜辣椒都吃吗?”
“都吃,”任昭远这边菜都洗好了,“我来洗吧。”
谭铮没让,把已经去过皮的几样调味一股脑放进盆里:“不用,帮我淘米吧,已经量出来了。”
“好。”
排骨加葱、姜、调料、腌制酱拌匀封口。鲜咸肉切厚片出水去血沫,砂锅水开后放咸肉开小火。
任昭远在一边看谭铮干脆利落地把七八种蔬菜切成不同形状分别放好,又把沥过水的千张切成丝。
“没想到你做饭这么熟练。”
谭铮笑了笑,把鲜肉和葱段加到砂锅里继续煨,说:“慢慢就练熟了。”
米饭和几道菜一盅汤都或快或慢在进行中了,只有做主菜的鳜鱼还是最初从冰箱拿出来的样子。
任昭远有点好奇地问,谭铮说:“不着急,一会儿炖排骨的时候再开始刚好。”
“你是喜欢做菜吗?”谭铮太熟练了。就任昭远了解的,事业做到谭铮这个程度的人闲暇时间不会太多。
除非做菜是乐趣,否则基本不会让宝贵的自由时间耗在厨房里。
“最开始特别头疼,次数多了就发现挺有意思的,过程中会有满足感和期待感。”
任昭远不做饭,对谭铮说的满足感和期待感一知半解,不等细想,谭铮就擦干手让任昭远去客厅等,喊着「谭清」让她给任昭远再倒杯水喝。
谭许清接水的时候路过厨房,透过玻璃看见大火热油和翻炒排骨的娴熟动作,把日期新鲜的绿植派送单往口袋深处塞了塞,又感叹一遍。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
即便任昭远在厨房时已经有心理准备,到菜上桌的时候也实实在在地被卖相口感惊艳了一把。
松鼠鳜鱼头昂尾翘,酱排骨汁厚肉嫩,酸辣菜心摆成花形,大煮干丝鲜香,田园四宝清淡,再加一盅汤白味浓的腌笃鲜。
谭铮选了轻酒体的桃红葡萄酒作配,三个人一起碰杯后任昭远笑着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好了。”
“不用夸,”谭铮略紧绷的颈背松了,放下酒杯对任昭远说,“多吃点就好。”
谭许清每道菜都过了馋瘾,又盯上两人高脚杯里的葡萄酒:“哥,这个好喝吗?”
“喝你的饮料。”
谭许清抗议:“我都十八了!”
“哇,”谭铮语调平直,“你才高二就十八了,真厉害。”
“禁止人身攻击!”谭许清转头就和任昭远告状,“任老师你看他!”
柔和灯光倾洒而下,饭菜酒香盈盈袅袅,任昭远眼角眉梢沁着温润笑意,配合着故意卖惨的谭许清说:“嗯,不理他。”
谭铮在这一秒忽然开始庆幸谭许清突袭式的到来。
他总是很难在任昭远面前展现出理想的样子,活泼有趣、游刃有余、魅力撩人..他一个都做不到。
每次在任昭远面前、在任昭远身边,单单控制心跳这一项就能用掉他全部精力,而成果却仍旧糟糕。
现在这个令人心旌摇曳的任昭远,是谭许清带来的。
任昭远问起年龄和上学的事,谭许清解释说她小时候因为生病休过学,后来即使跟得上进度学校也不允许跳级,只好一直做班级里年龄最大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