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倩手里拿着两苹果,敲开了203郝连长家大门。
“辛倩,吃完饭没?快进来坐。”陈叶云忙把人迎进来。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站这儿说说话。”辛倩语焉不详,又使眼色朝屋里瞧瞧,看似随口一问,“你们去游园会啦?好玩不?”
“挺热闹的。”
辛倩点点头,露出个笑容把苹果往陈叶云手里塞,“你尝尝这个,我们许铭拿回来的,说是老乡送的,特甜,一口下去全是水。”
“谢谢啊,看着红艳艳的,指定好吃。”陈叶云收下苹果,准备回屋里拿块鸡蛋糕散给她。
“哎,别拿东西。”辛倩看出陈叶云动作,忙把人拉住,她面上有些难色,眼珠子四处转转,艰难开口,“我...我是想求你帮个忙。”
“别说什么求不求的,什么事儿啊?我能帮的肯定帮。”陈叶云这些日子和院里人也熟络起来,辛倩就是一个,这人就比自己大两岁,性子很好,平日都经常互相帮着。
辛倩抿抿唇,又望了一眼屋里,见没人出来才附到陈叶云耳边,小声说话。
见人神神秘秘的,陈叶云心下奇怪,竖着耳朵耐心听她说话,结果听着听着,她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惊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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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誤會
陈叶云听着直往耳朵里窜的话, 惊讶不已,她面上有些忧愁,蹙眉看着辛倩, 支支吾吾开口,话里颇有些为难,“这...我也不太好去啊....”
“小云, 你就帮我这个忙吧,我去办这事儿不是容易被人看见吗?你就在卫生所顺道给我带回来就成呀,谁也发现不了。”辛倩抓着她的手,只一个劲儿求她, 撒娇般地求, “我的好云云, 你就帮帮忙吧, 我也没管过这种事儿,我想着这事儿都不敢往你们卫生所里走。”
见陈叶云面上有些松动了,她乘胜追击又接着道, “我就是担心被人发现给闹大了,到时候下了面子,我们脸也没地儿搁,要是我在卫生所上班就方便了。我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你就行行好成不成?”
见辛倩焦急又心酸的模样, 陈叶云也是心软,她脑子里过了几遍卫生所的布置, 合计一番最后点了点头,“那我就帮你这一回啊, 可别有下回了。”
辛倩脸上瞬间有了光彩, 她攥着陈叶云胳膊晃了晃, “谢谢你,小云,肯定没下回!以后你有啥要帮忙的都跟我说,我肯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事情谈妥了,辛倩松了口气准备离开,想了想,她又特意叮嘱一句,“小云,这事儿千万你别跟旁人说了,就是你家郝连长也别说,你也知道,这种事儿说出去总是不好听嘛。”
陈叶云点点头,她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你放心,我肯定保密,谁也不说。”
送走了辛倩,陈叶云还是有些焦虑,这事儿怎么办呢?她提前计划着,最好得挑个周医生不在的时候,动作快点儿把事儿给办了。
“怎么一个人站着呢?”郝少东从屋里一出来,就看到媳妇儿一人站在门口发呆,眉间拢着愁云,小脸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了。
“啊!”陈叶云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面上有些惊慌,“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啊?”
“我还没声儿啊?是你想事情太专心了,压根没注意到我。”郝少东笑着走过去,自己倒是没见过她这么恍恍惚惚的,“想什么呢?瞧你魂不守舍的。”
“没...”陈叶云顿时警觉起来,忙岔开话题,“没什么,我准备叫大军和玲玲回屋呢,这都几点了,还疯呢。”
说罢,还去看看时间,再朝楼下喊人。
郝少东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哎,你帮我烧壶水呗,我想洗头。”陈叶云忙使唤他去做别的事儿,“正好用用你今天赢回来的洗发膏,闻着挺香的。”
“行,一会儿我给你打扇子吹干。”
郝少东把烧水壶灌满水,提到煤炉上烧着,陈叶云已经解散了辫子,拿着那铁皮盒研究,盖子一掀开,鼻子凑近一闻,洗发膏的香味若隐若现。
郝少东提着烧好的开水往搪瓷盆里倒水,陈叶云拿着瓜瓤往里加凉水,她时不时用手探探水温。“行了,差不多了。”
装了满满一盆热水的搪瓷盆被放在地上,陈叶云坐在小凳子上低着头把一头黑发往水里浸。
夏天头发太多太长,洗起来费时费力,陈叶云把头发里外全打湿了,再沾着洗发膏往头顶抹,洗发膏遇着水生出了泡沫,顺着她揉搓的手不断膨胀变多,随之而来的便是香味弥漫,浓郁的茉莉花香。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陈叶云觉得今天洗的头发又干净又好闻,就是用了洗发膏之后清洗起来太废水了,总觉得黏乎,得在清水里过好几遍。
郝少东给她递过去毛巾把长发裹起来,人就弯着腰低着头用毛巾搓着头发,把水给吸了,发尾的水一滴两滴落到地上,打湿出几个深色的圈。
为了早点晾干头发,陈叶云搬了张凳子坐到走廊去,今晚有风,吹着凉快。
一手捏着发尾晃晃,一手打着蒲扇,陈叶云难得悠闲地感受着夏日夜晚的舒适。
过了没多久,手里蒲扇被人拿走,她没回头也知道是谁,身后传来更大的风力。
“你这头发也太好了,我娘上回还说许多人都没有你这么又黑又亮的头发,她可羡慕。”
“我娘头发就这样,乌黑乌黑的,还特别多,梳回头那梳子能直接落下去。”陈叶云很喜欢自己头发,每回洗头梳头都得好好对它。
身前微风吹着,身后蒲扇风打着,陈叶云的头发被吹着带了起来,有几缕飘到了后头,拂过了郝少东胳膊。
*
夏天天亮得早,七点多外头就晃着阳光,金黄光亮从窗户一直照到木床上,不过床上没人,人早就起了。
郝少东在厨房煮面,灶台上依次放着四个碗,两大两小,里头的料是陈叶云拌的,拌完料她就梳头发去了。
她头发又黑又亮,披散着像一片黑色瀑布,垂流而下,昨晚洗头用上了郝少东套圈赢回来的海鸥牌洗发膏,一头黑发更是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陈叶云把头发均分成两半,挽到耳朵后别着,再把左边的一半头发分了三股开始编辫子。
“这头发是真热,我感觉捂着全是汗,洗起来也费劲。”
“昨晚还最宝贝你头发呢,这会儿又嫌上了?”郝少东拿筷子搅着锅里的面条,转身看看了一眼在客厅对着黄铜镜编辫子的女人。
“喜欢是喜欢,可热起来热得心发慌!我都想给剪了。”陈叶云这会儿后颈全是汗,嘴上发着牢骚。
郝少东端着面碗从厨房出来,看着她为难的模样笑笑,“想剪短就剪,这天热你也是遭罪。”
他头发就冒了寸,随意冲洗几下就行了,可陈叶云洗回头发是真累。
“算了,留了这么些年呢,我可舍不得。”陈叶云坐到桌前,“吃饭吧。”
郝少东看她一会儿宝贝头发,一会儿嫌弃头发,压根摸不着头脑。
饭后,陈叶云郝少东分别离开去上班,大军和玲玲跟院里孩子一起去上学。
陈叶云骑着自行车出发,在卫生所上班越久,她在农场认识的人就越多,一路上跟不少人打招呼。
所里不少人来拿药,她忙活一阵,还剩下个嗓子疼的知青,给来看病的知青包了药,她叮嘱一句,“记得吃了饭再吃啊。”
“行,谢谢陈医生。”知青同志接过药,四处看了看,随口问了句,“哎,周医生怎么不在呢?”
“周医生上门看病去了,有人把腿摔了,走不动道,家里人请周医生上家里治。”
“哦哦,周医生也是不容易啊,那我走了啊,陈医生。”
“好嘞。”陈叶云目送那人离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里。
此刻的卫生所只有陈叶云一人,她左右看了看,蹑手蹑脚往药柜子右下角的抽屉走去,药柜里放药是有讲究的,最常用的药放在中间位置,最方便取用,主要是些治疗头疼脑热的常见病,不那么常用的药就放最上头或者最下头,而最下头的边角抽屉里是少有人买也不大好拿出来的药。
她看着中医手册上写的方子,嘴里小声嘀咕着,“肉苁蓉,巴戟天,蛇床子...”因为不大认得清那些中草药,她一个拿出来比对看了看,放进膝盖上窝着的一块白布里。
“你干什么呢?”
陈叶云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外出就诊的周医生此刻站在自己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她本就有些心虚,立马站了起来,结果忘了自己腿上还搁着块白布,里头裹着的药材当下就掉了一半出去。
“周...周医生,你回来啦?今儿还挺快呢。”陈叶云慌忙捡起药材,看着站在药柜前的周医生。
“你拿什么药呢?”周医生少有见她这般神色,鬼鬼祟祟的不成样子,于是踱步上前看着慌乱中没有掩紧的药柜抽屉,再看一眼那布里露出的药材一角。
“没什么,我先回去看书。”陈叶云绕过周医生往外走。
周医生看着她的背影,淡淡开口,“郝连长身子有问题啊?”
陈叶云脚步一顿,回身看着她,摇摇头急忙开口,“不是,周医生,你误会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是身子太虚了还是那儿压根起不来?”周医生走到刚才陈叶云拉开的几个抽屉前,一一打开拿起药材,“巴戟天,蛇床子,仙茅...也不能补太狠了。不过郝连长瞧着倒不像这样的人,就是委屈你了。”
“周医生,真不是!”陈叶云眼见这是说不清了,急忙解释,“郝连长没问题,我...我这是帮别人拿的药。”
陈叶云出生到现在哪里接触过给男人补肾壮阳的药,昨晚辛倩神秘兮兮跟她说了一通,说她男人半个月前磕石头上伤到了,得养一养,补一补,可去卫生所拿这种药总归容易被人瞧见,到时候难免传出去,只好拜托本就在卫生所上班的陈叶云帮忙,毕竟医生自己拿药,最安全能保密。
“周医生,就是那人脸皮薄怕来拿药被外头人知道了,所以让我帮忙来着。”陈叶云把白布里装着的药材摊开给她,“我这刚拿了三样你就回来了。”
“你还怪我回来得早了?”
“那倒没有!”
周医生行医几十年,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大方拉开抽屉给她装药,“她脸皮薄,我瞧着你脸皮也挺薄的,还趁我不在一个人偷摸拿药呢。”
“我不是偷,我给钱了,就记在账上呢,就是想着你应该也瞧不见。”陈叶云这会儿说开了,心里倒是轻松不少,看着周医生又拿出几样药材,放到柜面上。
“既然说是伤着了,那还有得治,问题不是太大的话就泡个药酒喝喝,慢慢养回来。”周医生往纸上刷刷写字,上头写着怎么泡药酒用量多少,写得清清楚楚的,一起递给陈叶云。“真不是郝连长?你也别逞强啊,受了啥委屈别憋着,日子是自己过得总不能自己骗自己一辈子啊。”
“真不是!”陈叶云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接过药方,又道,“周医生,谢谢你了。”
她看着册子拿这方面药本来也是一知半解,有周医生把关自然是好的。她把药材和药方包好,放进了自己拎的包里,想了想,她又把那药往里藏了藏,用两本书给压着。
下午下班,陈叶云拎着包回家属院,刚想上楼找辛倩,就被黄丽珍和赵月给拦下了。今天要领着院里的小孩儿排练呢。
“我先上楼找一下辛倩。”
“她这会儿不在。”黄丽珍拿着给孩子们做的衣裳反复欣赏起来,“她老乡来找,刚出去了。”
“哦。那我回屋放个包喝口水再下去,就两分钟,很快的。”陈叶云蹬蹬蹬跑上楼,把包塞进长柜子里,灌了一杯水才又下楼。
家属院里七个孩子,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年龄最大的曾兆华11岁,人也最高,陈叶云让他当小队长管着大伙儿。
别说大人了,就是小孩儿能当个“官”也能开心起来,曾兆华当下就把其他六人招呼着,一排站好还学着当兵的报数,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瞧你那嘚瑟样儿。”黄丽珍看儿子一眼,笑得见牙不见眼。
赵月把衣裳发给他们,里头有山的,树的,花草的,全是拿小块废弃布料缝起来的,第一回 拿着这样的衣裳,这群小娃一个个都乐得不行。
“我要树。”
“我才能演大树!我高!”
一群男孩儿争着要演树,原因无他,高高大大的,穿身上好看。
“陈叶军,你去演山吧。”
“王义正,你怎么不去演,我要演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