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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里供销社比农场的大了许多,买什么都要凭票购买。
    陈叶云这回带了些日用臼恃洸票证,两张香皂票买了两块香皂,她挨个把四个不同味道的香皂拿起来放着闻了闻,和玲玲一起选了个玫瑰味和原味的。
    郝少东一贯是随手买的,现在看到陈叶云认真地还要挑选香味只觉得厉害。
    另外又用票证买了两盒火柴,二两白糖,一瓶酱油,一瓶醋。
    贺秀英在供销社转转,看上了一块白色毛织布,中间是镂空花,拉着陈叶云过去看。
    “瞧瞧这块布,花色好。”
    陈叶云拿起来一看,上头花色大气,瞧着像是牡丹,“搭在家里柜子上准好看。”
    “哎呀,我也是这么想的!”贺秀英握着她的手,觉得儿媳妇跟自己想到一处去了,“这个我买来送你们,摆家里好看。”
    坚持着付了钱,贺秀英跟陈叶云手挽着手走出去,后头是拎着大袋子的郝少东。
    “家里有个女人就是好啊,这屋里看着才有人气,以前少东自个儿住着空荡得不行,我来一趟给他买点啥,他都觉得没用,回回没多久就不见了。你说说这人,压根不懂,还是你跟我能想一起!”
    “他就什么都随意呢,您放心,这块布我搭客厅柜子上,不许他摘下来。”
    “哈哈哈哈哈好!你给我好好治他。”
    往回走的路上,被亲娘和媳妇儿嫌弃的郝少东带着大军拿了煤球证去农场的煤球店拉煤球回家,陈叶云几人先往家里去。
    每户每月供应煤球50~90公斤,多少根据人头算,现在郝少东家里四口人,他拉着一木板是车煤球,有90公斤。
    大军也使着力气帮姐夫上煤球,推车,虽然作用不大。
    陈叶云几人先到了家属院,院里人多,好多户人家都出来玩,一群小孩蹲在墙角边摘野草,假装过家家做食物。
    玲玲见到白松林,曾兆华他们,跟姐姐说了一声就要过去玩,几个小孩子给她腾了位置,让她演妈妈。
    陈叶云和贺秀英正准备上楼,突然被人叫住。
    “哎,陈医生!”楼上302房的董桂花正站在院里,眼角余光瞄到陈叶云回来,忙上前。
    “桂花姐,你叫我小云就行,什么事儿啊?”陈叶云停下脚步看着她,“娘,你先回屋歇着吧,走一天路了。”
    贺秀英点点头,终归是比不得年轻人了。
    董桂花踱步上前拉上陈叶云的手把人拉到石桌旁,“你先坐,跟你打听点事儿。”
    “妹儿啊,你是去卫生所上班了不?”董桂花是北方人,性情豪爽,人也高大,比她们高了一个头。
    “是,怎么了?”
    “我们家义正这两天闹肚子疼,不知道咋回事儿,让他去卫生所他又害怕,说医生都拿针吓人不敢去。你能不能给看看啊?”董桂花说着,就朝院里的儿子吼了一嗓子,把人叫过来。
    王义正正埋头扮演小孩子呢,嘴里叼着一根草,那是他们过家家做的“鱼”。
    “就来。”王义正小跑过去,急吼吼问他娘咋啦。
    “你不是闹肚子嘛,快让陈医生看看,这会儿还疼不?”
    他摸摸肚子,摇摇头,“昨天疼,今天又像没事儿了。”
    陈叶云在一旁听着,想起昨晚看的《常见病验方选编》书,里头有一章就是写的蛔虫病,她看看这小孩刚嘴里叼的野草,问董桂花,“孩子是不是经常什么东西都忘嘴里送啊?吃饭前洗手没。”
    董桂花一听这话就来气,朝陈叶云大吐苦水,“妹儿啊,你问到根根儿上了,这娃就是啥都要啃一啃,你瞧他刚吃草,回回在外头混了回家吃饭还是脏的,说他还不改。”
    “桂花姐,你别气,多教教他好好改。我估摸就是他不讲卫生,病从口入了,你们去年打虫没?”
    “打虫?没打呢。”董桂花那儿没这个习惯。
    “这会儿卫生所该是没人了,明儿我上班去拿点宝塔糖回来,给院里孩子都发点,还是得记着给孩子打虫啊。”
    “那行!谢谢你了啊。”董桂花又让儿子跟人道谢。
    听着要吃药的孙义正哭唧唧开口,“谢谢陈医生。”
    话里都是委屈。
    “姐。”大军和郝少东拉着煤球回来,在远处就冲她招手。
    陈叶云迎上前去,看着这一车似小黑山般的煤球不禁感慨,“这么多啊。”
    “这个月开始算的四个人头,能多买些。”郝少东把木架子车拉到院子里,准备卸货上楼。
    “哎,郝连长,你们家买煤球拉?我帮你们搬。”董桂花见人一家人一人一摞搬着往二楼赶,也来帮忙。
    “谢了啊,嫂子。”
    郝少东拿得最多,走在最前头,刚走到二楼又遇上301的许铭和辛倩两口子从楼上下来。
    “郝连长,搬煤球呢?”
    “哎,是。”郝少东把煤球送到屋门口墙边摞起来,转身又往下走。
    两人走到一楼,见到院里的一车煤球也停了脚步,转身帮着一起搬。
    “许哥,不用,你们忙着出门别耽误功夫,我跑两趟就搬了。”郝少东在楼梯口见到二人。
    “这有啥,上回你不是也帮我们搬了,大伙儿一块搬,搞得快。”
    一车煤球就这么被一群人搬着,几下消失在了木架车上。
    “瞧着像要下雨,还是把篷布给盖上,别回潮了。”郝少东两手扯着篷布展开,将摞在墙边的煤球盖上。
    “这又能用好久。”陈叶云站在他身边,看着这么多煤球,觉得满满的充实感,毕竟生火烧水做饭取暖都离不了它。
    二人回厨房洗了手,好好冲洗了一番才将因为搬煤球变黑的手洗干净,一转头郝少东转看着陈叶云,瞧到她鼻头沾上了黑色印记,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
    他眼里盛满笑意,点点自己鼻子,提醒道,“这儿有黑印。”
    陈叶云反应过来,伸出手背往上一擦,觉得擦干净了,结果看到眼前的男人笑得更欢乐,往日严肃冷峻的脸上像是被柔化了。
    那处黑印被擦淡了可也擦糊了,蔓延到别处去。
    郝少东上前一步,伸出手覆上了她的鼻头,就着刚刚手上的干净水滴轻轻给擦拭。
    “好了。”
    陈叶云感受着他指腹的温度,一些回忆不断涌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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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2.4更合一
    贺秀英和陈叶云把买的物件一一摆放好, 家里深棕色柜子盖上了白面罩,平添了几分秀气,两人越看越满意。
    心里觉得没用但不敢吱声的郝少东生了煤炉熬稀饭, 中午全家人都吃得撑,今晚打算吃点稀饭就咸菜。
    那咸菜是二楼黄丽珍给的,在罐子里泡了挺久的老豇豆, 颜色都泡发成深青色了,又咸又够味,下稀饭是一绝。
    陈叶云拿水狠狠清洗泡了两回才冲淡了点咸味,一把豇豆码齐切成小段, 再舀了小半勺油辣子淋上去, 给拌匀了。
    “你们俩别吃那么咸, 咬一小口就稀饭啊。”她担心弟弟妹妹吃齁着了。
    “我不怕咸, 没得味就不好吃了。”大军夹起一根咬了一大口,那段豇豆瞬间少了一半。
    饭后郝少东去洗碗,贺秀英和陈叶云在屋里话家常, 他冲洗干净几个碗经过卧房门口时听到里头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屋里,陈叶云坐在床边,贺秀英坐在竹椅上,拿出块灰格帕子摊在手里,帕子四角展开, 里头赫然是个白玉手镯。
    “这镯子啊,是当年我跟少东他爹结婚的时候, 我婆婆给我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就这么一代代传下来了, 现在是该传到你手里了。”贺秀英一手握着手镯, 一手拉过儿媳的手给她戴上去。
    镯子颜色清亮,白中掺杂着丝丝翠绿,触感温润,戴在陈叶云手上更是两相宜。
    “你戴着好看。”贺秀英拉着她的手左右看看,不禁感慨还是年轻好。“不过现在外头不兴戴这种,我十多年前就摘下来了,被人看到得出问题。你自个儿放家里掩好,啥时候想戴了就拿出来过过瘾。”
    “谢谢娘,我肯定放好。”陈叶云把镯子摘下来,就着贺秀英那条手帕重新包好放进了柜子里,还是拿了两件衣裳给掩面上。
    因着第二日小两口都要上班,全家早早就睡了。
    陈叶云和郝少东一同起床吃着早饭,昨天的稀饭还剩了半锅,两人就着稀饭吃了两个馒头。
    郝少东三两下吞了馒头,起身去洗碗,陈叶云则利用这功夫在黄铜镜前编了辫子。
    “好没?”郝少东甩甩手上的水滴,等着人一块儿下楼。
    “马上啊。”陈叶云编完最后一股用皮筋给扎好,最后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把翘起来的细小碎发用手给压了下去。
    今天起得稍微晚了些,她拿起凳子上的包,忙奔向门口等待的男人,嘴上说着,“走吧。”
    那话音俏皮跟她的辫子一样晃来晃去的。
    郝少东提溜着自行车下楼,陈叶云在一旁走着,问他,“今晚想吃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自行车落了地,郝少东把它推到媳妇儿跟前,把着把手,“这不是才吃了早饭。”
    陈叶云抿嘴一笑,眼睛弯弯的,瞧着是真高兴,“我今儿发工资呢,请你们吃饭,昨晚娘和大军玲玲都点好菜了。”
    “哦?”郝少东看着她,似笑非笑,“合着我是最后一个被问的?”
    “你还争这个呢?”陈叶云睨他一眼,又催他,“想到没?”
    “这会儿想不出来,今晚给他们做,我的你就欠着,下回我想好吃什么了再请我。”
    “行吧。”陈叶云也没多想,蹬上自行车准备出发,“今晚早点回来啊。”
    看着女人骑着自行车远去了,郝少东才迈步朝连队走去。
    农场卫生所
    周小娟看几眼陈叶云那丫头,长得俊,身段好,就是今天早上怎么总傻乐。她搁下书忍不住开口,“你一早上笑啥呢?瞧你那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陈叶云听到对面周医生主动跟自己搭话,有些惊讶,“周医生,你不乐吗?今儿不是发工资吗?”
    周小娟眉头一皱,看她的模样有些嫌弃,“发回工资就乐成这样,没出息。”
    “周医生,我这是第一回 自个儿拿工资,你肯定是拿挺多回没感觉了。”
    “我第一回 拿也不像你这样。”说着周医生还骄傲起来,见陈叶云面上不服,别开脸懒得搭理这人。
    这天卫生所里,不时传来细微的唱曲声儿,仔细一听是个嫩生的声音,唱着《红灯记》,陈叶云理着药品,手上动作轻快,哼出来的调也全是欢乐的,把人一首京剧给唱变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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