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其右此刻压根儿不敢有任何异议,几乎是陈忌说什么,便顺从地做什么,哪怕是对自己下手,也只能咬着牙关强行挺着。
陈忌面无表情地垂眸轻掸着手套,看都懒得往付其右那头多看一眼。
再抬眸时,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小提琴层架墙后的玻璃窗。
男人不自觉蹙起眉心。
玻璃窗上贴着各色各样竹林的照片,一些照片的拍摄角度看起来还莫名有点眼熟。
玻璃窗下的台面上,整齐摆放着手表,钱夹,老式相机等一系列看起来上了年头旧物。
陈忌偏头瞥了眼还沉浸在痛苦和恐惧中的付其右,随手掏出手机,远远往玻璃窗拍了几张照片,最后给事先安排好的人去了个电话。
医护人员紧随其后,进门之后将地上的付其右直接打包担走。
出了卧室门时,陈忌的表情从容到真像去里头喝了杯茶,叙了叙旧般,闲散淡定。
付王成看着付其右被担走,也不敢有异议,只同陈忌客气道:“麻烦陈总了。”
陈忌随意点了个头,也没看他,淡淡开口:“应该的。”
而后头也不回地出了禄戚山庄。
上了花园外停着的黑色大G之后,陈忌随手将手套摘下,正要往副驾驶座丢时,动作停顿了下,而后拐了个弯,往后座抛去。
副驾驶是周芙的专座,不能被这玩意脏了。
车子一路开到山脚时,陈忌兜里的电话震动了下。
见是周芙打来的,他忙接起来。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时,陈忌只觉得心头都软了几分。
她应该是刚睡醒,说话的腔调里还带着极其浓重的鼻音,含含糊糊的嘟囔着:“陈忌,你什么时候走的呀?”
“你睡着之后没多久。”他如实回答,“不是提前和你说了?”
“唔……”
确实提前说了,但是迷迷糊糊转醒之时,没有人抱着,往身后翻过去,也没能抱到他,一时之间便有些委屈,脑子也不太清醒,没想起来那么多,眼睛都还没来得及全睁开,就摸出手机来给他打电话了。
此刻回想起来,自己近来似乎黏他黏得有些过分了。
不过如今的周芙没有半点心虚,黏人也坦荡荡,直截了当说:“醒来没摸到你。”
陈忌扯嘴坏笑了声,拖腔带调的,语气极其柔和:“那行,你等着,一会儿到家了给你摸个够。”
周芙:“……”
周芙这会儿多说了几句话,脑子也不像刚起来时那么迷糊了,想了想,又继续问他:“接到咕噜了吗?”
“还没有。”陈忌随口扯了句,并不想在她面前提起任何关于付其右的事,只说,“刚刚见完甲方,现在正在酝酿情绪。”
周芙有些懵,顺着他的话接着问:“酝酿什么情绪?”
“和你异父异母的亲哥哥见面,不提前酝酿酝酿情绪,不然一会儿忍不住打起来怎么办?”陈忌唇角轻勾着,面上带着笑意。
周芙也忍不住笑出声:“陈忌,你有毛病。”
男人哼笑一声:“说什么呢,周芙,你有点儿良心,小心一会儿回去收拾你。”
周芙:“……”
安静了几秒钟。
两人都没说话,却也都没舍得把电话挂断。
片刻后,周芙裹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抱着枕头,说:“你不是早就知道申城阳和凌路雨是一对的嘛?”
明明上次四个人见过面一块吃过饭后,他就已经知道他俩的那层关系了。
可不知道怎么还是有醋可吃。
陈忌那头沉默了会儿,须臾,他淡淡开口:“因为嫉妒。”
周芙眨眨眼,没懂:“嗯?”
“他们和你从小一块长大,参与过你过去十多年我不曾参与的人生,所以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都很羡慕,很嫉妒。”
周芙张了张嘴,愣住,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原因。
小姑娘感性得很,眼眶渐渐有了涩意,瘪着嘴,心头揪了揪,良久后说:“没关系,我们有以后。”
“以后的人生,都有你参与。”
“嗯。”陈忌应了声,而后语气又忽然变为吊儿郎当,满不正经补充了句,“我会尽全力负距离参与。”
“?”
周芙反应了半分钟。
“!”
脸颊后知后觉地灼烧起来。
“……”
一个小时之后,陈忌回到家门口。
周芙听见声响,忙从床上下来,拖鞋也没顾上穿,打着赤脚哒哒哒跑到玄关处给他开门。
屋外,男人一手拎着猫包,一手拎了个三层的大蛋糕。
周芙愣了下,就听见陈忌淡笑了声说:“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周芙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她是个特别容易感动的人,闻言便想扑到陈忌身上要抱抱。
然而换做往常,陈忌对她的主动毫无招架之力,几乎是全盘接收,并且十分享受。
可是今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只将手中猫包递给她,说:“先和咕噜玩会儿,我去洗个澡再抱。”
周芙眨了下眼,眸中带着些不解。
陈忌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今儿见的那甲方抽了不少烟,身上味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