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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煜眼见着玖念刚要将药瓶收起来,在顾晗这番话后,玖念又开始替她抹药,陆煜认命地起身。
    外殿中,叶妃刚进来,就察觉不对劲。
    含禧宫很少亮红灯笼,所以,她辰时前往颐和宫时,只想着早些来显得恭敬,可现在,叶妃才想起来,昭贵妃和她不同,昨日昭贵妃侍寝,现如今皇上很可能还没有离开。
    等踏上游廊,瞧见刘安身影时,叶妃就知道她猜测得没错。
    叶妃动作顿了顿,她是来给昭贵妃赔罪的,但皇上在倒显得不好,落在昭贵妃娘娘心中,未免会觉得她不怀好意。
    毕竟,叶妃是知道,颐和宫中曾有位琴师想要借机搏宠,但被贬出宫外的事。
    现在叶妃瞧见从内殿中出来的只有皇上一人时,叶妃更是难掩惊讶,她下意识地朝皇上身后看去,当真没有看见昭贵妃的身影,叶妃不由得无言。
    她惯是知道昭贵妃得宠,但昭贵妃是不是太放心了些?
    陆煜对她的所思所想仿若毫无察觉,他平静地冲叶妃颔首:
    “坐。”
    叶妃有些拘谨地坐在位置上,垂眸轻声:“臣妾不知皇上也在,叨扰了皇上和娘娘,请皇上勿怪。”
    陆煜心中还惦记了着顾晗的伤,对叶妃倒也没什么怪罪,只要摇头:
    “无碍,你寻贵妃有事?”
    叶妃不着痕迹地觑了眼皇上,心中古怪,皇上一副他即贵妃的态度,明明同是皇上妃嫔,这一刹间,叶妃也隐隐察觉到她被皇上排斥在他和贵妃之外。
    叶妃敛下心中所想,她苦笑了一声:
    “昨日和娘娘说了一番话,怕叫娘娘不高兴,今日才会特地来和娘娘道歉。”
    顾晗昨日就和陆煜倒了苦水,所以,陆煜对叶妃说了什么一清二楚,他淡淡道:
    “贵妃年幼,一时执掌后宫,再稳妥也难免会有紧张慌乱,你在宫中多年,朕知你性格稳妥,才下旨让你协理六宫。”
    换而言之,让她协理六宫,是他的旨意,找贵妃没用。
    叶妃只能谢恩。
    她情不自禁地朝内殿看了眼,顾晗年幼?
    当初皇后娘娘及笄就入王府,掌一府中馈,也不见皇上道一句娘娘年幼辛苦。
    得人怜惜,果然与众不同。
    估摸着外间说得差不多了,顾晗才穿好衣裳姗姗来迟,她施了些粉黛,衬得脸颊灿若芙蕖,刚出现就敛了一室的光景,让人视线不得不落在她身上。
    她清浅地笑着:
    “是本宫招待不周,让叶妃久等了。”
    叶妃眼中惊艳渐褪,她不敢应这话:“臣妾是来给娘娘赔罪的。”
    顾晗讶然,和陆煜对视了一眼,顾晗笑着:
    “叶妃言重了,将要午时,一同留下用膳吧。”
    叶妃连连推脱,一番说辞后,忙忙告退。
    陆煜在一旁看得挑眉,等叶妃离开后,他才问女子:“你不喜和她打交道?”
    否则也不会以午膳做借口送客了。
    顾晗惊诧地看了他一眼,须臾,才堪堪摇头:
    “那倒没有,叶妃通透,和她打起交道,颇叫人省心。”
    陆煜有眼色地没去问,哪些人不省心。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眼见快要午时,他打算在颐和宫用过午膳再回御前,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很快,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玖思跑进来,对着顾晗道:
    “娘娘,现在宫中到处都传着昨夜的事情。”
    昨夜的事?
    顾晗下意识就想到那让人羞赧不已的事,脚趾都恨不得蜷缩起来,她脸色顿变:“谁传出去的?”
    顾晗看向陆煜,她记得天还未亮,皇上就让刘安等人去将桂花树上的红布条摘下了,毕竟那些东西落在后宫人眼中,只会无端让人生了眼红。
    陆煜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娆修容,她早上似在刘公公等人前就派人去了桂花园,不到辰时,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一旁传来女子的轻呵声。
    陆煜眼神飘忽,不敢和顾晗对视上。
    不省心的人出现得太快,让陆煜午膳都没留下用,匆匆起身,以御前有事为借口,匆匆告辞。
    顾晗看着他的背影,没好气地哼了声,玖念在一旁若有担忧:
    “娘娘,那宫中的这些传言该怎么办?”
    顾晗没放在心上,淡淡道:“传言一事,堵不如疏,本宫越是当回事,她们越觉得是真。”
    玖思欲言又止,最后,不甘地闭上嘴。
    她根本不懂,这种好事,娘娘为何要藏着掖着?
    顾晗很快就将这件事放在了一边,但没有想到,关于中秋的传言的确很快消失,却是变成了另一种流言。
    玖思脸色铁青,气恨不已:
    “都在说娘娘进宫前就有了心仪的人,说得信誓旦旦,气死奴婢了!”
    第149章
    顾晗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谣言来得迅速又突然,好似一夜间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却寻不到源头的踪迹,摆明了有人故意散布谣言。
    顾晗只觉得可笑,长姐去世后,荣阳侯府风雨摇摆,她早知晓她将要进宫,莫说心仪之人,甚至舅舅家表兄,她都有在刻意保持距离。
    谣言不可能空穴来风,散布谣言的人至少手中掌握了什么证据。
    但顾晗不知道,她行事向来谨慎,背后的人能掌握什么证据?
    不论如何觉得荒诞,顾晗都不敢掉以轻心,她立即让小方子去查。
    谣言不止传到了顾晗耳中,同样传到了御前。
    养心殿中燃了熏香,伴着角落中清清淡淡的兰花香,沁人心弦,但忽地风向一偏,熏香白烟也打了个转,一本奏折直接砸在了刘安的头顶,将刘安的帽子都砸歪了半截。
    刘安身子瑟缩了下,忙忙扶正帽子,将头埋在地上。
    陆煜寒着一张脸,语气冰冷:
    “什么话都敢传到朕跟前。”
    刘安苦涩:“宫中近来传遍此事,奴才不敢隐瞒皇上。”
    陆煜信任顾晗,对这些流言蜚语半点都不信,甚至担心起顾晗的心情,他撂下笔,冷声道:
    “去颐和宫。”
    刘安忙忙跟上,心中对做出这种事的人暗恨咬牙。
    一进颐和宫,陆煜就发现不对劲,殿内好似有一股药涩味,他忽地刮了一眼刘安,颐和宫请了太医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知道禀上来。
    刘安一脸茫然,他根本没有得到颐和宫请太医的消息。
    陆煜不等通传,直接掀开珠帘迈进去,就见顾晗坐在软榻上,脸色有些稍白,她一手抵额翻看着卷宗,忽地,她掩唇闷闷咳了一声。
    陆煜当即皱紧了眉头,跨步进去,抽掉她手中的卷宗:
    “病了还不休息,那些宫人是死的吗?!”
    顾晗这才发现了他,她有些无力地抚额抬头,轻声说:“只是夜中染了风寒,无碍。”
    说罢,她看向陆煜手中的卷宗,道:
    “这是敬事房今日刚送来的案牍,臣妾自然要亲自看过。”
    敬事房记载的都是皇上侍寝的案宗,和皇嗣息息相关,顾晗当然要事无巨细地一一看过。
    陆煜只知道女子脸颊有点不自然的红晕,看得他心惊胆战,近来御前忙碌,他只是三日未进后宫,顾晗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想到这里,陆煜又冷不丁瞪了一眼刘安。
    他坐了下来,抬手试了试顾晗的额头,掌心传来温热,不算烫人,但也比寻常时温度高些,陆煜不由得脸色又沉了些。
    顾晗抿了口茶水提神,听见皇上问她:
    “可是底下奴才照顾得不周?”
    他听说了宫中的流言蜚语,难免就会觉得是底下奴才怠慢了她。
    但陆煜忘了,顾晗现在执掌六宫,宫人怠慢任何人,都不可能轻忽顾晗半分。
    所以,顾晗只是轻嗔他一眼,好笑道:“皇上说什么呢,宫人们对颐和宫向来都是敬着的。”
    陆煜没信这话,若真的敬着颐和宫,哪里会传那么多的流言?
    他心里堵着一口气,但见顾晗和他说话时,都要不适地撑着额头,陆煜就不好和她说什么,没有怕什么被染着,将女子揽在怀中,轻抚她的后背:
    “休息会儿吧,朕陪着你。”
    顾晗似乎要拒绝,但卧在他怀中片刻,困意就不自觉地袭来,将她意识拖入黑暗中。
    陆煜抬手抚上她眼下的青黑,不着痕迹地沉了眼眸。
    顾晗睡得很沉,他将她打横抱起来时,她都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陆煜心中堵住的那口气似越盛了些,将顾晗放在床榻上,替她将被子掖好,陆煜才沉着脸出了内殿。
    玖念一行人跟着出来,陆煜冷声问:
    “说吧,你们娘娘为何会病了?”
    那是个格外在乎身子的人,哪怕刻意减肥时,都不会轻易节食,夜间休息时,也从来不会贪凉,被子向来盖得严实。
    这几日气温并没有什么变化,顾晗会不慎染了风寒?
    陆煜一百个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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