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薇给俩孩子洗澡的时候,赵峰就带着高秀莲敲响了她家的门。
昏黄灯光下,高秀莲身上再不见下午上门时的高傲,低着头红着眼,耷拉着脑袋给林薇道歉。
虽然两家人没太声张,但林薇和高秀莲发生争吵时还有两个旁观者,再加上林薇一家子刚住进家属区,一举一动备受关注,高秀莲前脚上宗家道歉,后脚老房子这边就传遍了。
于是全家属区都知道高秀莲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以及,新来的军嫂不好惹!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私房钱
王芳丽跟人说完闲话,回到家时脸上还挂着笑,她男人焦卫平见了问:“跟人聊什么了这么高兴?”
王芳丽闻言左右瞟一眼,其实也没什么好瞟的,时间不早左右邻居都准备睡了,更何况她还是在自己家,没人会来偷听。但人就是这样,说闲话的时候难免心虚,总想左右看看才能安心讲下去。
瞟完,王芳丽就说话了:“刚才赵副团长带着高秀莲上宗家去了。”
躺床上打着扇子的焦卫平顿住:“他们去宗家干什么?”
“能干啥,道歉呗!”
宗绍跟赵峰谈下午那事的时候,家属区里好些人都看见了,虽然不清楚他们具体聊了什么,但王芳丽这个知道内情的人把事情串起来,基本能猜到真相。
而且赵峰和高秀莲上宗家的时候,她刚好在附近散步,当然,说是散步,实际上就是在聊八卦。总之,当时的情况她看得一清二楚。
回想起高秀莲垂头耷脑的模样,王芳丽就忍不住一乐:“你说这高秀莲,平时自觉是副团长媳妇,就这也要管,那也要插手,真拿自己当盘菜了!现在踢到铁板知道丢脸了吧。”
虽然王芳丽没少在家说高秀莲坏话,但焦卫平一向不耐烦掺和她们女人的事,听这幸灾乐祸的话不但没附和,还说:“你也收着点,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传出去得罪人就麻烦了。”
传出去能得罪谁?无非就是赵峰高秀莲夫妻。
因此王芳丽一听就不高兴了:“都是副营级,人林薇受了欺负,宗绍还知道给她讨公道,怎么我在家多说两句你都不乐意听?怂!”
焦卫平也不高兴了:“什么叫怂?我这明明是有脑子,不跟宗绍一样,愣头青一个就知道得罪人!再说都一个家属区里住着,多大点事至于这舊shigg獨伽么上纲上线嘛!”
王芳丽冷笑:“是啊,人愣头青,二十四岁才当上副营长,不像你,二十七就当上副营了。”
焦卫平顿时气个仰倒:“懒得跟你多说!睡觉!”翻身就闭上眼睡了。
焦家后面王家也在议论这事,但和王芳丽的幸灾乐祸不同,李琴则有些担心,说:“早知道今天不去宗家了。”
她丈夫王华翻着书说:“她们吵架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担心什么?”
李琴心想事情虽然跟她没关系,但她毕竟看到了高秀莲丢脸的模样,高秀莲那人向来最要面子,丢了脸记恨的恐怕不止林薇这个跟她吵架的人。
这么想着,李琴又叹了口气:“我是担心高秀莲记恨我,让赵副团长找你茬。”
王华闻言笑了声,觉得她太杞人忧天,放下书将她揽进怀里说:“她们吵架你又没掺和,高秀莲记恨你干什么?再说副团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只要我工作干得好好的,他不可能因为媳妇几句枕头风就来针对我。”
李琴窝进丈夫怀里,轻声说:“希望如此。”
王华嗯了声,又问:“你平时就是因为这,才跟高秀莲走那么近?”
他的确猜对了,只是李琴不想让他担心就没承认:“我来随军不久,也不认识什么人。”她年后来随军的。
王华毕竟是当兵的,又是枕边人,哪听不出李琴这话的真假。而且小半年看下来,他对高秀莲这人印象实在不怎么样,便说:“你跟人来往,还是按自己的意愿来,没必要为我委曲求全,工作上我心里都有数。”
李琴闻言偏过头,按了按发涩的眼眶,再转回来时脸上已带了笑:“好。”
王华嗯了声,又想起妻子随军小半年,也没认识几个投缘的人,便问:“宗绍媳妇人怎么样?”
“她?”
李琴想了想说:“人看着还行,就是挺厉害的。”
“厉害也好,不容易吃亏,为人正派就可以多来往。”
李琴听出丈夫的意思,心想林薇刚把高秀莲得罪狠了,如果她现在就跑去跟林薇来往,哪怕高秀莲之前没记恨她,以后怕也会恨上她了,便含糊说:“以后再说吧。”
……
焦王两家谈到林薇的时候,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因为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她心里有些紧张。
虽然她婚龄四年,但在那方面真没什么经验,就新婚期有过几次。
会这样的原因当然不是宗绍不行,而是因为四年间他总共只回去两次,一次是林薇生兄弟俩,那次他在家待了十天,期间林薇都在坐月子,就算有想法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一次是宗母去世,虽说这年代不讲究守孝,但那是亲妈,宗绍心里难受,哪还有这些花花心思。
这次宗绍回石城,倒也在家待了几天,但因为要腾房子,家具之类的都卖得差不多了,帮忙带孩子的林母也回了家,俩孩子没人管,跟着小夫妻一起睡,也没法做什么。
后面几天也是如此,最后一晚他们还是在林薇娘家睡的,住的就是林薇结婚前睡的屋子,床小人多,挤得很。
再之后他们就出发了,渡轮转火车,中间在羊城基地的招待所里睡了一宿,第二天就坐上了补给舰,直到下午到达三林军港,中间两人压根没单独相处的时间。
晚上兄弟俩睡次卧,隔着两道门,单独相处的机会就来了,做点什么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想到这林薇动作就慢了下来。
不过她这样紧张并不是因为羞涩,毕竟两人结婚那么多年,娃都有了,算得上老夫老妻,哪怕隔了许多年,她也不至于脸红心跳。
更多的还是不自在,她和宗绍说是至亲夫妻,但因为聚少离多,真不比普通朋友更熟悉,说句实在的,要不是家里有宗绍照片,时不时看着,她真要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
但偏偏他们又是夫妻,相处起来就该比普通朋友更亲密,哪怕没那么熟悉,拥抱亲热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用原著里的话来说,略过二三垒,直接本垒打。
林薇正想着,宗绍进来了,她扭头看了眼问:“明明他们睡了?”
“睡了。”宗绍说着带上了门。
林薇无端担忧:“他们第一次单独睡,关上门会不会不太好?”
宗绍自然地说:“我们睡觉前再打开就行。”
至于睡觉前要干什么所以不能打开门,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林薇呼吸微顿,梳头发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宗绍却仍是自在的,坐到床边看着她。
他手上也有林薇的照片,会时不时翻出来看,但照片和真人总是不一样,而且这两年她身上变化不小。
两年前她还总梳着麻花辫,脸上也带了点婴儿肥,看着不像孩子妈,倒像个小姑娘。因为不常照相,看向镜头时她有些紧张,笑容也是紧绷的,他每次看都忍不住乐。
如今她脸上的婴儿肥彻底褪去,也不梳麻花辫了,说话做事老辣许多,虽然年纪看着还是不大,但跟别人说她有两个孩子时,别人已经不会太惊讶。
但她还是好看的,比照片上更好看。
其实宗绍的眼神并没有那么热切,只是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眼神就让人难以忽视了,林薇不由侧过头问:“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好看。”
宗绍目光坦荡,说的话也很直接,以至于原本不觉得有多羞涩的林薇红了脸,瓮声回了句:“哦。”
看到林薇脸上红晕,宗绍的目光也不再那么坦荡了,屋里的氛围也发生了变化,原本安静的房间变得更安静了。
直到宗绍开口:“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林薇抬头去看梳妆台上的闹钟,这是从家里带来的,因为实用又好带,她就没转卖给别人。
九点三十七,的确不早了。
林薇从板凳上站起来,却没立刻动,问:“你睡哪边?”
宗绍说:“都行。”
林薇又哦了声,抬脚绕到床里面,躺到床上。
她刚躺下来,宗绍就跟着躺到了她身边,顺便把她揽进了怀里,倒没立刻做什么,一本正经地跟她聊天,问热不热。
虽然刚被宗绍抱怀里的时候,林薇身体反射性紧绷了一下,但他们也不真是普通朋友,再加上宗绍这话题找得很有槽点,她很快放松了下来,并抬头看了他一眼,意思显而易见。
六月份的崖州岛,怎么可能不热。
其实如果打开窗户,可能也还好,海风吹着还是挺凉爽的。但眼下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开窗。
宗绍也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多余,轻咳一声说:“我明天找人借点工业券,买台电风扇回来。”
其实早该买的,只是之前盖厕所修房子,再加上零零碎碎添置的东西,他把攒的工业券用完了,买不了。
崖州岛夏天长,气候也更炎热,电风扇肯定得买,不然到了三伏天,这日子没法过。
不过林薇想起了另一件事,问:“你自己买?”
宗绍没明白她的意思,低头“嗯?”了声。
林薇冲他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你手上还有多少钱?够不够买电扇?够的话我就不贴你钱了。”
宗绍:“……”
从昨天知道宗绍攒了不少私房钱后,林薇就惦记上了,只是路上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收缴,才想着等月底领工资再找机会说。
现在宗绍主动递了话头,好吧,其实是林薇生拉硬扯,但不管怎么生硬,她话赶话都说到这了,当然不会再客气。
毕竟私房钱这种东西,还是没有的好。
第8章 耍赖皮
其实宗绍没有藏私房钱的意思,只是他们夫妻一直两地分居,一封信得寄上半个月,手里不留钱,要碰上什么事需要用钱就得抓瞎。所以每月发工资,他都会给自己留十到二十块,寄整数回去。
部队管吃,也有住的,他平时也没什么开销,顶多就买买烟,钱基本都被攒了下来。
积少成多,四年过去他手上也攒了大几百,只是之前修房子用了大半,再加上添置的家具,锅碗瓢盆,他手上也没剩下多少钱。
林薇翻着宗绍放东西的铁罐,把钱票都从里面倒出来。
里面票不多,粮票七八张,都是没兑换的军用粮票,加起来能买十来斤粮。糖票有两三张,红糖白糖都有,但加起来也不够一斤糖。工业券也有几张,但面值都小,凑不成整份工业券,大的工业品买不了,顶多买点针头线脑,日用肥皂,但可以再攒攒。
哦,其中还夹了两张烟票,一张能买两包乙级烟,一张能买五宝丙级烟,还不少。
拿着那两张烟票,林薇突然想到了小说里宗绍的结局,他最后是得肺癌走的,享年不到六十岁。
林薇抿唇,放下烟票问:“你平时抽烟多吗?”
宗绍没隐瞒,说:“差不多一星期一包。”
林薇本人不抽烟,但身边抽烟的不少,她办公室就有两个老烟枪舊shigg獨伽,每天烟不离手,一天就要抽掉半包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