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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这一拖就到了六月中旬。
    宗绍想着,放下行李回了个军礼,给林薇介绍说介绍说:“这是刘伟同志,部队分给我的勤务员。”又指指她说,“你嫂子,林薇。”
    林薇笑着打招呼:“刘同志好。”
    刘伟连忙说:“不用不用,嫂子您喊我小刘就行。”说完低下头,看着兄弟俩问,“副营这是您儿子吧?他们长得可真像!”
    明明是个自来熟,不等爸爸介绍就说:“刘叔叔你好,我叫明明,这是我弟弟瑞瑞,我们是双胞胎,所以才长得像。”
    听完明明这么一长串话,刘伟惊讶问:“明明今年几岁了?”
    明明挺起胸骄傲地说:“三岁零四个月!”妈妈说过,满三岁就是大孩子了!
    兄弟俩个头比同龄人看着高一点,刘伟本来以为他们四岁多了,结果还不到三岁半,更忍不住惊叹:“明明真厉害!”
    他来当兵前家里侄子就四岁进五岁了,但他记得那会他侄子可没这么能说会道,吐字也没这么清晰。
    不愧是副营的儿子!
    对上刘伟满是崇拜的眼神,宗绍心里有些莫名,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提起行李说:“走吧。”
    刘伟也终于想起正事,忙从宗绍手里接过编织袋说:“我来我来,车停在那边。”说着走向路边停靠的军用吉普。
    ……
    虽然这一路轮渡、火车、补给舰都坐过,但看到这辆军用吉普时兄弟俩都挺兴奋,特别是明明,上车后左摸右摸,前看后望,根本停不下来。
    而从码头到家属区的路不算平坦,时不时会压到石子,吉普车就会往前腾一下。
    正好中间有一会明明背着身子跪在后座,扶着靠背往后看,吉普车一腾,他人就止不住往后仰,后脑勺砰地一声磕到了前座靠背上。
    这还是林薇反应快,一把抓住明明的衣服把他拉进了怀里,否则他不止会磕到头,整个人都得栽进座位之间的空隙。
    副驾驶坐着的宗绍扭头看过来,问:“头撞到了?”
    明明揉着后脑勺闷声说:“嗯。”声音听着有点可怜巴巴。
    然而,身为爸爸的宗绍没半点心疼他的意思,只说了声:“该。”
    林薇闻言噗嗤一笑。
    磕到头却没能得到爸爸的安慰,明明心里本来就觉得挺委屈,这会再听到妈妈幸灾乐祸的笑声,顿时都要气哭了。
    但他终究没哭出来,只扭头在妈妈怀里蹭了蹭,揉着后脑勺撒娇说:“疼,妈妈揉揉。”
    林薇轻哼:“现在知道疼了。”
    话虽这么说,还是伸手揉了揉明明的后脑勺,没鼓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这么想着,林薇转头往外看去。
    看看看着她觉得不太对,问:“家属区不是在海边吗?”
    “是在海边。”
    “那……”
    林薇伸长脖子往外看去,映入眼帘的除了田地还是田地:“外面怎么看不到海?而且我怎么觉得我们越走越往里了。”
    宗绍也跟着往外看了眼,说:“你搞错了,我们走的这条路跟海平行,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出码头的时候拐了个弯?就是从那里拐过来的。”
    林薇回忆着之前的路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宗绍嗯了声,又斜向驾驶座上的青年,提醒道:“专心开车。”
    正竖着耳朵听他们夫妻聊天的刘伟顿时一个激灵,直起腰喊:“是!副营!”
    ……
    当一家子坐上吉普车时,家属区某栋房子里有人正聊起他们。
    最先提起他们的是个穿碎花衬衣的军嫂,纳着鞋底问:“听说宗副营长回去好一阵了,应该快来了吧?”
    碎花衬衣旁边坐着的蓝褂子说:“应该快了,宗副营长好像是胡省人,在家待几天,半个月差不多了,不过你问这干啥?”
    碎花衬舊shigg獨伽衣笑道:“我这不是听说宗副营长家有对双胞胎,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双胞胎呢,不知道他们家孩子长得像不像。”
    蓝褂子想了想说:“我也没见过,不过我听说双胞胎长得会比一般人俊点。”
    两人对面穿白衬衣的军嫂闻言,撇了撇嘴说:“谁说双胞胎一定比一般人长得好看?他们不也是一个鼻子连个眼睛,难道就他们会长不成?”
    又对穿蓝褂子的军嫂说:“要我说,你也别听风就是雨的,孩子长相还得靠遗传,爹妈模样不好的,生三胞胎四胞胎都没有用。爹妈长得好的,不是双胞胎孩子也长得好,像我家那仨,模样多俊啊!”
    另两名军嫂:“……”
    说这话的军嫂叫高秀莲,平心而论,她长得真不算丑。
    尽管身高不算高,但也有一米六,身材谈不上瘦,但也不算胖,五官没多出挑,但也不至于挑不出优点。
    总之,就是普普通通的长相。
    她男人也差不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相貌在家属区这么多军官中排不到最后,但也进不了前列。
    当然也有爹妈相貌普通,孩子却生得格外水灵的情况存在,可高秀莲他们家孩子真不在这范畴内,兄妹三个都是普通长相。
    简而言之,高秀莲家三个孩子长得就跟“俊”这个字没什么关联。
    也因此,在高秀莲面不改色说出这番话后,两人沉默了下来。
    但显然高秀莲对自家人的长相很有自信,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见两人没附和还特意问道:“难道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对?”
    两人闻言,都有些无语。
    只是高秀莲丈夫赵峰级别高,是副团长,也恰好是穿蓝褂子的军嫂丈夫的顶头上司。所以平时来往的时候,蓝褂子军嫂会有意无意地捧着高秀莲。
    因此,她心里虽然无语,面上还是附和了一句:“是这样。”
    蓝褂子军嫂有所顾忌,穿碎花衬衣的军嫂可不管那么多,她男人又不是赵峰手底下的兵,她才懒得捧着高秀莲。
    当然,她也没情商低到直接跟高秀莲说,我觉得你家孩子长得不行,只把话题扯了回去,说:“就算靠遗传,凭宗副营长的长相,他们家孩子模样也不会差啊。”
    宗绍的长相,在整个三林基地都是数一数二的。
    就算滤镜深如高秀莲,也说不出宗绍长得不如她男人这种话,但碎花衬衣这话她也不爱听,便冷哼说:“那可未必,谁知道宗绍媳妇长什么样!”
    碎花衬衣猜测说:“看宗副营长那热乎劲,他媳妇模样应该不会太差吧。”
    她说的是宗绍修房子这事,以前房子分下来,大家都是随便捯饬捯饬就住进来了,所以谁也没觉得什么。
    但随着宗绍申请的房子批下来,看他又是刷墙又是盖厨房修厕所,家属区里这些军嫂看自家男人的眼神都变了。
    都是男人,怎么别个的丈夫那么有心,知道在媳妇来之前把房子弄得好好的,她们男人别说刷墙盖房子,恨不得连卫生都想让我们来了再打扫呢?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因为宗绍这一通忙活,家属区众军嫂都觉得他肯定特别稀罕自己媳妇。
    这年头大家过得都糙,女人都是用澡盆在房间里洗澡,男人更随便,打盆水光着上身坐在院子里就能洗,所以家属区的房子都没有专门的浴室。
    至于厕所,家属区后来新盖的房子里倒是有,但早期盖的房子都是去外面上公厕。
    她们觉得,如果不是为了媳妇能住的更舒坦,宗绍何必大张旗鼓腾浴室盖厕所,刷层白墙修修窗户就差不多了。
    宗绍模样俊前程好,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他媳妇能让他这么稀罕,模样肯定不差。
    碎花衬衣不提宗绍盖厨房修厕所这事还好,一说高秀莲脸色就拉了下来。
    虽然家属院里大多数军嫂都觉得排屋条件好,但高秀莲是少数派,她更愿意住老房子。
    一来住老房子的军嫂基本都是这两年才来随军的,丈夫级别大多不高,基本都是营级或者副营级,而她男人是副团长。
    虽说部队军纪严明,她不能张着丈夫级别高欺负其他军嫂,但平时来往的时候,其他军嫂大多会看在她丈夫的份上,对她更客气,甚至像蓝褂子军嫂那样有意无意地捧着她。
    高秀莲很享受这种吹捧,每当这时候,她都会在心里暗爽,并庆幸自己来随军了。
    二来老房子在条件上虽然不如排屋,但地方大啊,而且他们家住的还是老房子中最大的一套,大小加起来足有五个房间,前后院都比别家大一半!
    别说住排屋的那些军嫂看了羡慕,就是住在老房子里的这些军嫂,也都很羡慕她家地方大。
    但经过宗绍这么一捯饬,高秀莲家的优点就不那么够看了。
    想到这段时间大家提起宗家那羡慕的语气,高秀莲忍不住说:“那可未必,说不定人眼神不好呢!而且她还没住进来就要修这修那,人肯定娇气得很,来咱们岛上未必熬得住。”
    高秀莲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语气里更添几分幸灾乐祸:“万一宗绍费老劲修好了屋子,她没住两月就受不了要回去,那场面就好看咯!”
    听着高秀莲这话,蓝褂子军嫂没什么反应,碎花衬衣却捂住了牙。
    酸,忒酸!
    第4章 新家
    如宗绍所说,新家的确是一栋两层的砖瓦房,而且在经过那么多年的风吹日晒后,房屋砖体颜色有深有浅,侧面墙壁还有裂开重新修补过的痕迹,看着挺有年代感。
    虽然外面看起来有点老旧,但屋里挺新,楼上楼下墙壁雪白,窗户玻璃透亮,一看就是新换的。
    家具倒是有新有旧,比如饭厅里的饭桌斗柜,都是前任屋主留下的,板凳倒是新打了几张。还有客厅里的茶几,看着也有点旧了,但木头是好的,宗绍就没扔,还打了一长一短两个木头沙发放在旁边。
    楼上主屋家具都是新的,床是宗绍找人打的,没刷油漆,就原木色。衣柜和梳妆台也是同色系,不过这俩是他托人从县里供销社带回来的。
    听到这林薇问:“县城大吗?离咱们这多远?”
    “比石城小很多,能逛的就一条路,不过县里有个电影院,抽空我带你去看看。”至于有多远,宗绍想了想说,“走路估计有点远,骑自行车快点,二十多分钟能到。”
    林薇叹气说:“我来之前把自行车给卖了。”
    这年头结婚讲究三转一响,也不用都有,能拿得出一两样就行。
    宗家在这方面挺有诚意,买三转一响的钱和票都准备好了,但林薇觉得收音机不是很有必要,她不怎么听,至于缝纫机是宗母家里有,整两台纯属浪费钱,就只让买了支上海牌的手表,和一辆永久牌自行车。
    手表买的是女士表,婚后在林薇手上戴着,自行车不分男女,但宗绍在部队,也基本是她在骑。
    但林薇要随军,工作不管是卖还是让给别人,处理后她都不再是棉纺厂职工,棉纺厂最初分给她婆婆的房子她都不能再住了。毕竟等着分房的人那么多,单位不可能为她把房子空着。
    因此随军前,林薇把大件的家具,锅碗瓢盆,能卖的都卖了,卖不出去的也都送了人。自行车是最后卖的,买主也不是别个,就是她娘家大嫂。
    但再不是别人,银货两讫后自行车也不属于她了。
    这会说起来,林薇心里便生出一丝遗憾,毕竟是她结婚的东西,又陪着她度过了四年时间。
    宗绍沉默片刻说:“过几天我陪你去县里供销社看看,再买辆自行车。”
    自行车便宜的一百多,选个大点的品牌,如飞鸽、永久这样的,少说要两百多。她刚随军过来,工作没定,估计也不怎么出门,实在没必要花那冤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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