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只有洛箐一个人擎着这一把诡异的伞在继续走了,站在信号灯前面,他抬起头冲着伞蓬扬起了嘴角。
此时,坐在信号灯上的凌宇枫被灰雀绕着飞了好几圈。
我也有男朋友了。
凌宇枫听得很清楚,他不敢细想,握起的拳头却只能狠劲儿捶在了另一只手掌里,他一个人沉声怒喝,这个笨蛋,他疯了吗。
旁边的灰雀也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说:凌王,你别气。你告诉我,这个洛箐他还是个神的时候,你不是见过吗?那会儿就是这么爱管闲事儿的傻神吗?妖不找他,他主动找妖?!真是
闭嘴!凌宇枫自己可以骂得难听,却听不得半句其他人数落洛箐。
灰雀浑身使劲儿,才拉住了要跳下去的凌宇枫,他苦苦哀求:凌王,求求你了。洛箐刚刚同行的女孩子就是个普通人。你不能跟普通人动妖力的。
凌宇枫瞪了他一眼,我不会动那些普通人。
灰雀赶紧落到了凌宇枫的手心里,拍着翅膀不让他引火:凌王,你现在动了真火,别的更不行,这下面还有很多活人。你不能在这儿动妖法。因为浑身都在使劲儿,灰雀脑袋上的一簇白色雀毛都跟着颤栗起来了。
绿灯亮了。
伞蓬上已经听不见落雨的声音了。
还在马路边上漫步的洛箐把手伸了出去试了试,到了夜晚的梅雨润物无声,只是一片蒙蒙细雨。
似乎不需要打伞了。
洛箐抬头看看已经大到了好像沙滩上遮阳太阳伞一样的雨伞蓬,从握上这把雨伞他就发现了:这伞诡异,不对劲儿呢。
这会儿他打算收了雨伞,摸了摸伞把,发现伞把上的机关按钮没了。
刚刚还是光滑的铁杆伞把,现在摸着有些烫手,还咯咯愣愣的,好像根老树枝子。
信号灯上。
看见洛箐走远了,打算从信号灯上跳下来的凌宇枫,明明还是一身看着亲切的快递小哥工作服,却是双眸炯然,眼瞳成了金色,完全没了半分亲切感,简直要吃人的样子。
他继续凶着灰雀咧嘴骂道:你再废话我修了你的舌头。
灰雀说不过他,暗自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是跟着妖王混了三百年的妖,附近有没有妖气,他自然看得清楚。
不过,这会儿,他分不开身,他不敢离开已经冷静不下来的妖王半步。
他其实此刻心里并没有太担心洛箐,因为这条马路上还是有零星几个普通人在。
毕竟,只要旁边有个普通人在,妖是没有办法放开胆子施妖法的。
洛箐拐进了巷子里,四层楼的旧砖房已经在眼前了。
巷子里很窄,路上行人也渐渐散去了。
洛箐快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但他收不起来这把伞,只能一路撑着伞来到了楼栋门前。
洛箐早已察觉到又不对劲儿了。
伞把一下子温度升了起来,像翻炒着的铁锅,简直烫手。
伞蓬又肉眼可见的膨胀了起来。
伞蓬下面的洛箐盯准了金属杆的伞把。
他看清楚了,金属杆像锈了的老铁皮,随着手上温度升温,由银色变成了铁灰色,金属杆渐渐裂开了。
伞把一点点儿变粗了,像颗老树枝,足有小手腕那么粗了。握着已经吃力,可仿佛缠在了洛箐修长的手上,根本又丢不掉。
滴滴答答眼前似乎有水滴落了下来。
难道变大了还漏雨?洛箐有些纳闷。
猛一抬头才看见伞蓬里由中心向四周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表面张力比水大,近似油珠子,滑落到伞蓬边沿才会滚落下来。
老房子的楼栋前面有一盏破旧的路灯,依稀可以照明。
借着路灯,洛箐看清了,流到地上的液体汇成水流子,竟是一片绯红。
是血?!洛箐伸出手去接了一滴握在了掌心里,还拿到了鼻子前面嗅了嗅:异臭刺鼻。
此时的伞蓬不止是横向变大,更像是在吞噬的水母,似乎要把洛箐包裹在里面。
落在老槐树上的灰雀已经看不见洛箐的脸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伞蓬已经盖住了洛箐的膝盖。
灰雀的脸比灰毛羽翼都灰了,没犹豫,他瞬间跳下了老槐树,一回头凌宇枫也站在了身后。
凌王!这伞妖它灰雀刚要说话。
凌宇枫把食指放在嘴边:嘘!
洛箐已经看不清外面了,伞蓬越压越低,里面一片漆黑,从伞骨中间还时而穿出来阵阵阴森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
已经走进楼栋里了,在往左边几步就是家门,洛箐依然举着一顶就要合上去的乌贼型雨伞一脚踢开了家门。
凌哥,凌哥!不能跨过去!灰雀落在凌宇枫肩头使劲儿把他往后拉。
凌宇枫一脚踢过去,把灰雀布的界直接踢破了,灰雀翻着肚皮躺在楼栋前面。
可他还是挣扎着叽叽喳喳扯着嗓子喊:凌哥,你一脚踏进去楼就炸了。这里住着很多活人。洛箐他也是活人啊。
那个笨蛋,他是瞎了吗?为什么发现不对劲儿了,还要带那个丑八怪回家?!凌宇枫真的气炸了,说着话喷着火星子,落到了地上直接点燃了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