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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一阵慢吞吞的脚步声渐渐近了,谈越竖起了耳朵。
    这种步速只能是司徒。他侧耳听着,嘴上不确定地问:司先生?
    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他肩头,越过了胸膛,径直抓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接着司徒行云流水地将一个陶瓷水杯塞进了他手里。
    水是热的,司徒的体温和水的温度一齐触碰着他枯冷的双手。
    谈越一怔,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谢谢。
    不客气。司徒整理了一下衣摆,在他身边坐下。
    我直到失去视力才知道没有眼睛的痛苦。你平常很不方便吧?刚坐下,谈越就打听起来客栈老板的过去。
    司徒说:习惯了就还好,客栈里我全都走遍了,闭着眼睛也不会撞到。
    谈越接着问他:你的眼睛是天生的,还是和我一样是因为活神下凡而失去视力?
    如果司徒是后天失明,他身上有别于其他盲人的异样倒是可以解释的通,或者,他干脆也是活神下凡的受害者。
    活神下凡?司徒说,都不是,我的眼睛是被人毒瞎的。
    谈越愣了一下,啊?
    骗你的。司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前些年生了病,治不好了就成了这样。
    生病了啊,谈越半真半假地说:我以为你是装的。A市有个年轻的算命大师假装自己是个盲人,大概是因为这样更能唬人吧。A市很流行这些
    算命先生司徒举着毛笔,风度翩翩地写着字。面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算命。顾客一号诚惶诚恐:大师真是神机妙算!
    司徒问他:算命?我有诈骗犯的气质吗?
    谈越摇头,他望着雨声的方向低声说:如果你不是算命的,那就是
    画面又出现了,谈越眼前拉灯似的突然一暗,几个血红的大字轻巧地跳了出来:午夜客栈杀人案!
    古老镇子上,一个失去双眼的英俊男人,一间可有可无的客栈,一场暴雨
    这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一个黑夜。客栈里,悬在众人头顶的电灯胆忽明忽暗。盲眼的侦探司徒指着地上谈越安详的尸体沉吟道:不,他是自杀的。
    你想象力挺丰富的。司徒说,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我觉得吧,问题可能出在你身上。谈越回过神,正儿八经地答。
    他看上去就很值得别人揣摩。容貌英俊,目盲,坐拥一间客栈,说一口流利汉语,还带了个保镖似的伙计。
    这话在空气中久久停留着,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老邢的反应不必多说。司徒是什么反应呢?谈越不得而知。不管是哪一种,光是想想都令谈越内心愉悦不已了。他总是能在自娱自乐里得到异样的快乐。
    你啊,司徒的回答有些迟,话里隐约有一点笑意,活神是个任性的神说不定你就是因为多看了他的子民一眼,才会被他夺去视力。
    行了吧。一直旁听的老邢突然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的话多少有点制止的意味。谈越见好就收,他笑了笑说:这么说来活神很保护你啊,我以后不敢看你了。
    那倒不至于,等你眼睛好了,祭祀节那天去好好拜一拜活神,以后也许就不会被他选上。司徒回答。
    祭祀是什么时候?
    你不是来旅游的吗?祭祀节你也不知道。司徒叹了口气,难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算命的?或者来找我破案?
    当然不是,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不必找人算命。因为我会看手相,要我帮你看看吗?
    谈越面不改色地借坡下驴,不等他回答,径直摸索着握住谈越的一只手。
    司徒由着他胡闹,也不再问他为何而来。他说:看出来什么了吗?
    我帮你看了姻缘你命中只有一段婚姻、一位爱人。谈越摩挲着他的掌心,胡扯道:而且,司先生,你的情路很是坎坷。
    似乎只是不经意地,谈越的手指碰到了司徒食指上的银戒。
    他就要摸到戒指上鸟的尾巴了,司徒却突然反手扣住了谈越的手腕,力气颇重。
    他好像还是笑着的,谈越想象得出他微笑时嘴角上扬的模样。司徒说:你算错了。
    屋外适时地响起一声炸雷,恰恰接在他话尾后边。
    他好像发现了,谈越想。
    第3章 第 3 章
    打破此刻尴尬气氛的是谈越的手机铃声。
    谈越失去视觉后手机变成一件废品,早晨的闹钟还是他凭感觉一通乱按才掐掉的。这下突然来了电话,他也接不了,不太想理它如何吱哇乱叫。最后还是司徒喊来了屋子里唯一拥有视力的老邢帮他按了接听。
    谈越不情愿地问,谁?
    他没避开司徒、老邢两人接电话,一是不方便,二来也没什么需要回避的。
    儿啊,是我。我今天问了明子才听说你辞了职,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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