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的气氛从今天早上就蔓延开来,虽然江南心里不说,其实谁都看得出来,江南对于大家的离开,心里难过,不过是借酒消愁。
拿起筷子匆匆往嘴里扒拉了两口,众人也都心照不宣地各回各家,躺在床上度过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晚上。
明天一大早,就要到指定的地点集合,乘坐着来时坐的车,再回到原本各自的家里。
除了江南,最舍不得的,就是和江南关系最亲近的王陞。
一从江南的卧房里出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到进了西屋眼泪还止不住,看得孟文君和方正不知所措。
没有看见过男人还哭得这么凶的。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没事,咱们以后还可以自己过来,再来找江南爷爷啊。”孟文君坐在王陞的旁边,拍击着王陞的后背,以示安慰。
方正也顺势坐在王陞的另外一边,顺着孟文君的话,也安慰道:“江南爷爷也舍不得你。”
话刚一说出口,王陞原本已经按下去一半的眼泪,现在又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从眼眶里爆发出来,哭得都喘不上气来。
孟文君苦笑着看了方正一眼,方正一脸无辜地望回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惹得王陞又是一顿掉眼泪。
良久,在孟文君和方正左一句右一句的安慰下,王陞的眼泪才止得住。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江南爷爷……爷是个好爷。”
孟文君笑道:“江南爷爷当然是个好爷爷。”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不对,更像是跟小满交流时候的那种语气。
听在方正耳朵里,把方正倒是逗笑了。
王陞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和孟文君一起看过去,无辜地看着他:“正哥,你笑我?”这话一说出口,引得方正的笑声更放肆了,他抬手指着王陞,断断续续想说两句话,可是被自己的笑声打断,噎在喉咙里,愣是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
“小王,这还得了?忍得了?”孟文君假装正色道。
王陞最大的毛病就是受不了蛊惑,连忙应道:“当然不行!”
“揍他!”
“得嘞!”
说着,王陞一个突如其来的伸手,就把方正推到在身后的被褥上,还没等方正反应过来,王陞就一个闪身骑在方正的身上,身子往下压,抓住方正的两条胳膊,试图凭借骑乘的优势,从上往下用角度的优势压制住方正。
趁着方正不注意,王陞又松开方正的手臂,接着把手往他腰间递送,可劲挠着方正腰间的痒肉,嘴里嘿嘿嘿得笑个不止。
“错了吧?啊?”这话说得,颇有小人得志时候的嚣张。
方正先是被王陞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手足无措,可是王陞就算是坐在他身上,两个人的身量差距实在太大,比较起来就像是一个猴骑在一头熊身上一般,凭借着两人体格上的差距,再加上王陞的不注意,方正硬是把王陞从他身上拉起来,甩在床边。
他学着王陞方才的动作,猛地一坐在王陞身上,差点没把王陞骨头给坐碎了:“你说谁错了?啊?”
王陞一边笑得乱蹬腿,一边求饶:“错了错了,正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大人有大量。”
又玩笑了一番,方正才放开王陞。
王陞喘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望向旁边笑得不能自已的孟文君,佯装气恼地说道:“文君哥,你一点都不仗义啊,看着我被正哥欺负,你就知道在旁边笑。”
孟文君抬手,伸出指头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我哪有什么办法?你自己偏要冲上去。”
“那还不是因为你!”
孟文君抬手揉了揉王陞的脑袋:“怎么能是因为我呢?”
“!”
方正盘腿坐在旁边,看着两人又打闹在一起,内心百感交织。
他又想起孟文君的药。
表面上每天早上孟文君起床起得最早,趁着两人还没起床,偷偷服用放在行李箱的那药丸。
实际上,方正才是醒来最早的一个,只是他躺在床上,不敢睁眼,一直等到孟文君出去了好久之后,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起来。
每天孟文君早上在做什么,方正明白得一清二楚。
方正心里守着孟文君的这个秘密,谁也没告诉。
怀揣着这个秘密,每每当他看见孟文君那么完美地处理事情的时候,心里总是多了些别的情绪。
用了好久,方正才总结出来。
那种感情,叫做同情。他不知道孟文君经历了怎么样的人生,只是想到他可能遭受过那些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的时候,他深切地同情眼前这个人。
三个人闹了好久,最先睡下的是心里放不进去一点事的王陞。
体力消耗干净之后,几乎脑袋一碰着枕头,倒头就睡,还格外香。
孟文君拍了王陞两下,都没把他吵醒。
方正说道:“让他睡吧。”
孟文君抬眼看了方正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眼睛,笑道:“不会,小王睡得比谁都死。”转而,他讲话头一转:“谢谢你啊。”
方正愣了愣,下意识地反问道:“什么?”
“谢谢你替我保密。”
“是从那次王陞摔碎了碗的时候,你知道了我明白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