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少爷,一个被经商耽误的下棋小天才。
许暮舟要扈清涟配合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许修雨写信。至于为什么许暮舟不自己写,是因为扈清涟到底是许大公子亲自安插过来的人。
彼此间的信任是不同的。
如果许暮舟自己提笔,只怕许修雨会觉得他故弄玄虚,不会轻易相信。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开门见山,说他们的计划已经被许暮舟识破了,而且现在还有把柄落在他手里。
基本上就是把现实中发生的情况,加上些许润色,寄往京城。
自然,信的最后,许暮舟也不忘提条件,他要许修雨今后按照他的指示行事,否则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就拿到老爷子面前。
亦或是京城的公堂上。
左右许修雨的前程和未来是经不起这般折腾。
立竿见影的,这信甫一捎到京城,许修雨就吓破了胆,飞快地给许暮舟回了书信。称自己这个做兄长的,实在对不起弟弟,求许暮舟海涵原谅。
还说许宅农田损毁的那件事,他是在家中仆人私底下议论的时候,偶然听见的。
一时猪油蒙了心,向老爷子告了黑状,真是千不该万不该。
只要许暮舟愿意放他一马,要他配合着做什么都可以!
甚至,许修雨还想把自己身边的亲信派到夏梁郡来,好让许暮舟无论任何事情,都可以都人直接对接。
被许暮舟严词拒绝了。乖乖,许暮舟专门以扈清涟之名与这位通信,也是考虑到掩人耳目的问题——大家都知道扈清涟是许修雨安插的眼线。
这位可倒好,直接让身边亲信赶过来,那不相当于告诉别人,他们兄弟俩私底下联络过了么?
这像布的局尚未开始摆,倒先打草惊蛇了。
许暮舟就回了他八个字「保持现状,莫露马脚」。
庄白见了这回信,犀利的感叹:“这许家大公子还真是个蠢包,下人议论的话也听。就不想一想,下人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么?”
“夏梁郡天高水长,若非有人刻意要把这话传到他耳朵里,又怎会那么刚好就能听见议论呢?”
“分明摆了扈清涟这颗棋子,自己却不懂得如何善用。”
庄白话说的不好听,却是毋庸置疑的实话。许暮舟的这位长兄,生得一副聪明相,读书、做学问也不算差,但就是在「攻于心计」这方面,一点不像是许家的人。
“可惜老爷子纵横一世,什么样的好名声都享受过了,却没把自己最偏疼的长孙教好。”
许暮舟的神色,夹杂着一点微妙的黯淡。
“许修雨要是能有老爷子的一成,现在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我们牵制住了。”
说着,许暮舟想起了一些往事。
话说,许暮舟的父亲许焕,是许家老爷子许自山的第二个儿子,长子死后,许焕理应代替兄长,扛起传承家业的重任。
但是这父子俩却是合不来。
许焕到了婚配的年纪,许自山给他选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或许是表达对父亲的不满,许焕对这位原配夫人礼待有加、相敬如宾,却未曾给过真心。
夫人身体不好,生下儿子许修雨,两年后便因病去世了。
许焕在丧期满后,续了一个继室,两个人如胶似漆,琴瑟和鸣,但却也惹得了老爷子的不满。
许自山那堪比八头牛的倔脾气,只认定那逝去的原配黄氏是自己的儿媳妇,却不认后来的贺氏。
然而许焕又只对贺氏生的一双儿女用心疼爱,老爷子怕许修雨吃亏,便多把孙儿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许修雨读书识字,还请了最名贵的先生上课。
因而许修雨读书倒还挺成器的,从小就端得一股文质彬彬的气质。就是不知这「算计」和「谋略」上,怎么就没学着老爷子的一星半点。
这孙辈中,许修雨也是最有机会被选为继承人的。但现在看来,在这商场上,他大概也只能永远做个外强中干的公子哥儿罢了。
许暮舟讲完这些往事,越讲越有些轻飘飘的落寞,分明是在讲许家的事情,可他作为一个局外人般的讲述者,竟是一点也不突兀。
庄白看不得许暮舟这个样子,身体往人那边靠,“我早就说过了,他们不疼你,我疼你。无论你想要多少,他们欠你的,我都能给你补上。”
这只贪心的狐狸,总是这样底气十足,让人相信,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给你撑着。
..虽然..对于庄白这股野蛮生长的底气,许暮舟还是持有「它到底是怎么来的」的怀疑态度。
但是用来安慰人,还是蛮中听的。
“也就只有你,总会说这种大话。”许暮舟伸手点了点庄白的鼻尖,动作轻柔得像一阵微风。
庄白放肆的往他身上靠:“是不是说大话,你且看着。反正来日方长。”
两个人就这么在月下靠在一起,轻嗅着属于彼此身上的气息。那一刻,许暮舟丝毫不怀疑「来日方长」这四个字。
觉得他和庄白,总有的是时间。
再说回与许修雨合作的这件事上。
检验庄白的承诺,可以来日方长,抓出那个在暗处针对许暮舟的始作俑者,却是迫在眉睫。
因为许暮舟已经等不及想跟他算算账了。
叮嘱了许修雨不要打草惊蛇后,许暮舟再次找上扈清涟,说是要向他询问一些关于江湖中三教九流的帮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