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扈清涟就会给他做宵夜。
许暮舟还调侃过:“清涟啊,你的手艺这么好,再这么下去,我的五脏庙离不开你了可怎么办?”
在那花街柳巷中,时刻都要面对欢客们下流的调戏和调侃,扈清涟的心就像一块严丝合缝的石岩,任尔东西南北风。
但却不知为何,许暮舟莞尔一句撒娇似的撩拨,竟叫扈清涟有些真情实感的脸颊发烫。
大约是这许二公子的一张美人面,实在能够荡人心神吧。
这再坚硬冰冷的山岩,也怕春风化雨般温软的柔情攻势。
接着,扈清涟发现许暮舟似乎是读过不少的书,天文地理、人文民生,都能头头是道的聊上几句。
两个人坐在榻上,到了该歇息的时间,却也不做「闺中正事」,靠在床头谈天说地。
自从家中败落,家人离散之后,扈清涟许久没有体验过这般的温馨与畅快了。
他心下有些愧疚,但也记得该做的事情,不能不做。找了个话头,扈清涟跟许暮舟聊起了许宅的生意。
相谈甚欢,扈清涟想不到许暮舟居然邀他一起去自己的书房看账本。于一个商人而言,账本就是他的命根子,许暮舟还说“清涟你这么聪明,正好来帮帮我,免得那么多的账目,我总要一个人看”。
扈清涟把这般情形写在信中,寄给了许修雨。
大公子欣喜若狂,心说这煞费苦心安排的「美人计」总算是奏效了!把扈清涟夸耀了一顿,而后嘱咐他再接再厉。
许修雨的目标,是扈清涟成为许暮舟的心腹,时不时在人枕边吹吹耳旁风,如此不仅能叫许暮舟丧失继承家业的机会,更能通过扈清涟将其操控。
但是这个目标不易完成,扈清涟想来想去,还是需要借助一些外力。
这天晚上,扈清涟早早浸了沐浴,用香粉和香膏把房里染得芳香无比,仿佛置身花海,闻一闻都很醉人。
又从衣柜的最深处掏出一个小小的圆形盒子,白银外皮,半个手掌心大小,揭开盖子,里面放着一粒黑乎乎的药丸。
这是扈清涟被赎身时,顺道从青楼里带出来的。
花街柳巷中的男男女女,总是懂得如何让欢客流连忘返,而这微小的一粒药丸,也正是其中一种手段。
扈清涟将药丸分割下一小半,泡入许暮舟平时爱用的茶盏之中,沏上热茶,不一会儿药丸便融化在了水里。
而他,则静待许暮舟到来。
一炷香时间后,刚饮下一口茶水的许暮舟觉得头有些发晕,“糟糕,大概是这几日看账本看得太狠了,现在头晕眼花的。”
“清涟,你就在我眼前,但我看你也看出好几重人影呢..”
扈清涟走过去托住许暮舟的手,温凉的触感,会叫现在浑身发热的许暮舟感觉舒服。
“..清涟..你好香啊..”许暮舟被他的男妾扶着往床上走,一边走,一边觉得身旁之人异香怡人。
扈清涟温柔地提醒:“官人,小心脚下。”其实他心里清楚,这是那小半枚药丸在起作用。
他们楼坊里的这种药,只需一点点,便能使血气方刚的男子发热情动,甚至产生幻觉。
所以许暮舟会以为他身带奇香。如今在许暮舟眼里,扈清涟应该就像一个充满诱惑力的迷人的旋涡。
许暮舟倒在床上,伸手想扯扈清涟的衣衫,扈清涟却是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一步蹦得好远。
他其实并不想跟许暮舟产生肌肤之亲,因为「卖艺不卖身」始终是扈清涟不可动摇的原则。
“..清涟..清涟..”
许暮舟看上去已是全然的意乱情迷了,一直低声呼唤着扈清涟的名字。
扈清涟努力平复着胸膛中砰砰乱跳的心率,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不光彩的事,他轻轻走过去,蹲在床边:“清涟在,官人,你想要什么?”
按常理来说,此时此刻,许暮舟应该会向他倾吐衷肠、诉说浓情,扈清涟再予与一些安慰,许暮舟便彻底沉沦温柔乡中。
如此往复几次,许暮舟想不痴迷于他也难。
但叫扈清涟万万想不到的是,许暮舟半醉半醒之间,囫囵地念着三个字:“..红花会..清涟,红花会..”
扈清涟大惊!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强忍着心神不宁,冷声问不清醒的许暮舟:“官人,「红花会」是什么?你怎会知道这个名字?”
许暮舟稀里糊涂的,眼皮都睁不开,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一边忍着燥热,一边从怀里拿出一本硬壳簿子。
扈清涟接过来,才翻开头一页,便如同见了鬼一样,双瞳紧缩,面无人色。扭头看向床上的许暮舟,眼神想一支淬了毒的暗箭。
是起了杀心。
手边没有可致人死命的毒药,扈清涟从平时日日用的梳妆台下,取出了一把匕首。
这短短的小刀,镂花的刀鞘上还镶着一颗红宝石,扈清涟双手颤抖地握着刀柄走向床边。
床榻上许暮舟的睡颜安稳清丽,毫不设防,扈清涟心虚的下不去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有可能会暴露,扈清涟又只能快刀斩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