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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清秀的相貌,踏实稳重的性格,在穿书者尚未将许氏生意做火之前,偌大一个许宅,只能靠裴云初在外面做教书先生的微薄收入勉强支撑。
    所有淘米、烧饭、洗衣、擦地的活儿,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包了,还懂一些医术,这次田间出了怪事,他也第一时间取了土壤来彻夜查验。
    很难让人不感叹,这世上还有裴云初不会的事吗?
    “有。田地里被人撒了药物,致使土壤变质,庄稼坏死。”裴云初也长话短说,“但这药物的毒性并不剧烈,只要多下几场雨,冲刷几次也就消散了。”
    庄白眯起眼睛,目光染上了锐利和深邃:“果然是「自己人」干的。”
    “自己人?”宗叔抬着一盏袖珍的油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田地里下毒,显然是为了破坏庄稼,造成颗粒无收,农户人人亏本的后果。其目的,正是要陷许暮舟和许宅的生意于困境。”
    庄白字字珠玑。
    “但是,既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又为何不干脆把农田药死,偏偏只用那毒性不强的药物呢?总不至于在做坏事的时候,还好心的为许暮舟着想吧?”
    “理由只有一个,这下毒之人,也是要靠农田维系生计的其中一人,这样的人又能够出入田地而不被任何人怀疑,当然只有「自己人」了。”
    庄白很快圈定了范围,“若想找出这个人是谁,我看,只需要排查所有与许氏合作的农商便可。”
    这事发作的突然,手段却干脆利落,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而这种「预谋」,普通农户又怎么谋划得出呢?
    庄白大胆推测,是有个躲在暗处的幕后黑手在挑起事端,而幕后黑手选的合作对象,也不会是寻常农户,大抵是在夏梁郡尚算有头有脸的农商吧。
    宗叔醍醐灌顶,觉得庄白说的有理极了,立刻掏出随身带着的小册子,记录下重点,以便之后行事。
    写着写着,突然又担忧起来:“家主去了那么久,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那县太爷是不是个讲理的人,会不会动用私刑?”
    宗叔没经历过上堂的行程,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
    裴云初脸色黯淡了些,似是不太爱听这种话,“休要胡说。天理昭彰,既是公堂问话,又怎么动用私刑?”
    宗叔心中没什么底:“..那,万一呢..”
    “没有这种「万一」。”庄白的神色变得狠厉,仿佛在那一瞬间忽然换了个人似的,“若是真有,我便活撕了他们。”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许暮舟随那些官差往县衙的方向走,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到达了县衙门前。
    门边有一条粗圆的锁链,锁链的尽头拴着一只皮毛乌黑、青面獠牙的狼犬,看起来就是一头凶恶的庞然大物。
    因那县太爷张秀才是个爱狗如命的人,据说家里养了一院子的狗,连着县衙门前也要拴一只。
    这厮还偏爱大型犬类,说是放只狼犬在县衙门前,可以驱邪镇祟。
    而在许暮舟眼中,这条恶犬比旁人眼里的「庞然大物」还要庞大上好几倍。
    这狗也有趣,似是晓得自己在许暮舟眼中的「特别」,别人进出它都安安静静的趴在地上,偏偏许暮舟来的时候,冲着他狂吠起来。
    许暮舟一阵恶寒,感觉腿脚有些不听使唤。
    他刻意偏过脸,不去看那狗子,一面还要装着镇定,端着架子往里走。
    偏偏就有那不识时务的二愣子,非要在这个时候挡到他身前,还大喊:“没事的少爷,我来保护你!”
    阿鸢知道他家少爷怕狗,此刻挡在许暮舟身侧,似是马上要与那恶犬展开一场激战。
    许暮舟只觉得牙疼,维持着滴水不漏的笑容,笑面虎一般:“快闭嘴。”
    进了衙门的公堂,只见除了县令和一众捕快,堂上只有一个看起来五旬左右的老汉。
    许暮舟一走过去,老汉便对他怒目而视。
    看样子,这就是张县令今日要请许暮舟到公堂走一遭的原因了。
    猜得不错,正是这名老汉今晨击鼓鸣冤,一状将许暮舟告上公堂,说自家小孙女儿因为吃了许暮舟名下的「大棚蔬菜」,整个人上吐下泻,快要病死了。
    他这个做爷爷的,救不了孩子的命,只能状告许暮舟这个罪魁祸首,求县太爷做主。
    “当初,许二公子要大家跟着他种「大棚蔬菜」,我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根本不知道那东西是个什么,大家伙都不赞成。”
    “是许二公子坚持言说「大棚蔬菜」千好万好,能叫我们不饿肚子,还能挣钱。结果现如今,我家小孙吃了那东西,都快被害得没命了!”
    “求县令大人做主,把那害人性命的东西赶出夏梁郡!”
    李老汉说的声泪俱下,痛哭流涕,又黑又深的皱纹都盛满泪水,着实叫人心痛。
    而他说的「大棚蔬菜」,确实是许暮舟带着农户们一同做的其中一个项目。
    许暮舟面露慈悲,待得李老汉心绪平复了一些,才温声向张县令开口:“草民真是愚钝,不知那菜蔬竟会害人性命!张县令可否容草民问几个问题,以便过后补偿。”
    许暮舟双眸低垂,恍若仙子跌落凡尘,凄凄惨惨的模样叫人生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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