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一个古早的故事了。
二十多年前的1998年,深圳欢乐谷刚刚竣工开园,小玩咖李未哪有错过的道理,向中年得女因而过度宠爱她的父母撒了个娇,周末她就如愿以偿地飞去了深圳。
可由于游乐场里的人太多太挤,才玩了没几个项目,年仅五岁的李未小朋友就跟父母走散了。
“呜呜……爸爸,妈妈,你们去哪里了……呜呜呜……”
李未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咧开嘴哭得好大声,穿着像公主一样的小粉裙,却哭出了两颗鼻涕泡。
换着台词干嚎了一会儿,李未小朋友的嗓子都喊劈叉了,五分钟后,在她的幻想中前来拯救她的白马王子终于姗姗来迟:
“你,你怎么了呀?”
这位白马王子,不是白雪公主的童话书里画的酷炫大哥哥,而是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小朋友。小朋友剪着帅气的短发,穿着帅气的黑色小皮鞋和蓝色的小马甲,帅气地皱起眉,用虽然稚嫩但依旧帅气的声音询问她。
李未一下子就从嚎啕大哭变成了矜持的啜泣。
还有点蜜汁羞涩。
“我,我和爸爸妈妈,走散了……”
“先不哭了哦,我带你去服务点,离这不远,那里会有叔叔阿姨帮你的。”
“嗯嗯,谢谢你……”
五岁的李未其实听不懂服务点这种高级名词,但她莫名觉得,面前这个小朋友,无论谈吐和行为,都特别的成熟可靠,像个小大人。
然后小朋友向她伸出手:“把手给我,先站起来吧,你的小裙子都脏脏了。”
手掌相扣的那一刻,李未的初恋没有了。
她的心中给这位小朋友打上一个标签——“小白马王子”。
小白马似乎不是很喜欢说话,在前面牵着她的手,一路都走得沉默——幸而李未天生就是善于主动出击的女孩。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小雨,好雨知时节的雨。”
五岁时除了玩啥都不会的李未当然听不懂唐诗,压根不知道到底是哪个yu,但她不会暴露自己的无知,羞羞答答地学着自我介绍,“那,那我叫小未,乌诶wei。”
“哈哈哈。”
小朋友笑了,李未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然后小朋友开始主动和她说话。
“你是从外地过来的吧,你家在哪里?”
“我家住的可远了,要坐飞机才能到,”李未答非所问,然后补充,“好大好大的飞机,能装一百个人,好多好多呢。”
小朋友又笑了,李未又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在她的认知里,一百已经是最大的数字了。
不过一来二去,总算是熟络了点。
“小雨,你家住在哪里呀?你懂的好多,我觉得你好厉害哦。”
“我家就住附近,经常过来,所以很熟啦,没什么厉害的。”小朋友摆摆手故作谦虚,脸上却有点小骄傲。
“你也是过来玩的吗?”
“不是,我是陪我爸妈过来的,他们非要玩什么过山车海盗船,都是小屁孩才喜欢的东西,我才不玩那么幼稚的呢。”
“那你喜欢玩什么呀?未未喜欢搭积木,和芭比娃娃。”
小朋友答曰:“最近在观察蚂蚁搬家。”
“呃……”
“还有小蝌蚪找妈妈。”
“嗯……”
“噢,我还会玩扫雷!可好玩了,你会玩吗?”
“不会……”李未完全茫然——她们家养了一只小柯基,就叫雷雷,但是雷雷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扫雷雷呢?
“我来教你怎么玩,”小朋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画了个9x9的方格,兴致勃勃,“先从最初级的开始哦……”
鸡同鸭讲的对话没有持续太久,短短的几百米路途很快走到了尽头。远远地,透过服务站的窗子,李未看见正在里面和工作人员焦急地说些什么的爸妈,她欣喜了一小下,很快又惆怅起来。
“你爸爸妈妈是不是已经在等你了?”小朋友松开了手。
“嗯……”李未更惆怅了。
“快去吧,”小朋友停下脚步,准备折返,“我也回去啦。”
“嗯,那我去啦。”
李未往前走了两步,很快去而复返,郑重其事地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熊抱。
“未未会永远记得你的,谢谢你呀!”
“不用……”
五岁的小蒲雨脸皮薄,最后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对方的下一句话噎了回去。
“小雨哥哥!”
“……”
望着一溜烟跑掉的粉裙子小公主,这回茫然的变成了蒲雨。
“什么哥哥啊……”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人家明明是女孩子……”
也是自那时起,五岁的蒲雨开始留长发,这么多年来从没敢剪太短,一直都是过肩长发。
…………
相册一直往前翻,李未对着小学时代的蒲雨又夸了一通“小美女”“真可爱”“好想揉”,再翻一页到了学龄前的部分。
美女变铁t?
李未盯着照片上画风突变的某人,震惊得大半天都没回过神。
这小孩怎么越看越眼熟?
“蒲雨,你该不会……”
“怎么了?”蒲雨转头,电脑屏幕上是刚刚通关的地狱难度扫雷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