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和妈妈说车费加价的事,赖师傅没有收到那500块,发信息跟木择栖说他不接送了。
没了接送,木择栖只能一大早就爬起身,套了件短袖长裤,便准备狂奔去地铁站坐地铁去学校。
她感觉小肚子有点不舒服,人恹恹的。
刚想出门,万蓉喊住她:“你这头发怎么回事?!不是说过随时保持仪态整洁吗?衣服也换一套。”
木择栖摸了下头发,并不乱只是没有梳理得一丝不苟。
万蓉拽住她,依旧给她穿了件连衣翻领小白裙,但这次是A字下摆的,裙子有点短了,万蓉便让木择栖穿了到小腿中间的长筒袜白袜与白鞋。
万蓉对木择栖的管理都很严格。
除了成绩和文艺技能。在仪容仪表上,除了永远干净整洁还要漂亮。
一眼看去就夺目的漂亮。
“昨天花了多少?”万蓉说着给木择栖扎了个半扎发,用了个细长的蝴蝶结发带固定。
“2块。买水。”
“那妈妈给你补两块就好,你们学生花不了多少钱的。身上带太多钱危险也容易学坏。”
木择栖所有用的东西都是万蓉包办的。她为了女儿不被看小,给木择栖用的都价贵且舒服,从来不缺女儿。
唯有零用钱一直被管控,每天30块,花多少补多少。所以木择栖很穷,也缺钱。
等妈妈给木择栖收拾好,已经很晚了。
木择栖只能打了个的士来学校,花光了每天30块的零用钱。
刚到班级除了学霸罗南楠;还看到林诗雨,两人对视一眼。
昨天放学,林诗雨拽住木择栖质问“偷拍”的事情,木择栖坚决不认,闹了不愉快。
木择栖将书包放在课桌上,便开始悄声晨读。
严己缓缓踱步来到教师,少年人精神熠熠闪发着春风般的气息。
木择栖深呼吸了几番,远远的扬起笑意打招呼:“严己早上好。”
严己点头,“早上好。”
“早。严己。”林诗雨眉眼弯弯,打着招呼。
“早上好。”严己回笑道。
看着严己对着林诗雨微笑,木择栖凝起的笑容很快就垮了,心更酸了。
一大早,高二一班的班主任王洁就来到班上,先是察看大家的早读的情况。
接着是布置班级上次抽签调座的事情。
原本木择栖还是有些欣慰的,因为她抽的签,刚好抽到的是严己同桌的后桌的位置。和严己离得很近。
可接下来王洁接下来的话却让木择栖心发凉。
“因为林诗雨的加入;为了公平平等起见,上次的抽签就不算了,开启新的一轮。”
一般这个时候,严己周围的座位就是整个班级最优等的座位处。
因为班上流传着一个这样的说法“座位靠近严己的成绩都上升了。”
班里几个成绩差的男生都在划十字架祷告能抽到严己的周围。
然后他们的念叨被一直想靠近严己的几个女生听到了,说他们‘抢’名额,然后就都被捶了。
抽完签。
林诗雨抽到了严己的前桌,而她与马雯丽还是同桌。两个小姐妹高兴得相拥。
而木择栖这次却抽到了靠窗组的后排,与严己的中间组相隔很远,若想问严己一个问题都得越过一个大过道才能找到他。
越来越远了……
木择栖想起妈妈的话,想起自己一直的追逐,与严己那始终的距离感。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林诗雨?!
惶恐,失落,与对林诗雨不明的厌恶在这一刻在木择栖的心中剧烈加剧。
换座其实是小事,但落在青春少年时期的人身上就是大事了。
青春时期换座要是没和喜欢的人坐近,甚至坐远了,那心就跟隔了几个海峡弯一样。
就这么点距离,但无形中还是觉得“生疏”了。
早上的课全部上完,到了午饭的午休时间。
“诗雨!一起吃饭呐!”林诗雨已经渐渐融入了班级,拥有了能经常约着一块吃饭小伙伴。
“好勒!”林诗雨将上次收好的班费全部整理好,夹在了课本,放在了桌边。跟着一伙去吃饭。
午休时,教室空无一人。
木择栖吃完妈妈准备的减肥餐,没有油盐的鸡胸肉,没有蛋黄的鸡蛋,没有沙拉的蔬菜沙拉,完全的低卡低脂。
还是很饿,饿的发昏。饿得木择栖发奋苦读。
她正在背《沁园春.长沙**寒秋……》看到橘子洲头的橘子她咽了口水,然后决定不背这篇了。
又背《卫风.氓氓之蚩蚩……》看到“无食桑葚”,桑葚,涎水已经一口了。
再看到“淇水汤汤”时木择栖的脑子已经自动翻译成汤水?什么汤水?
而看到教室只有木择栖一人,准备再次离开的严己,刚好就看到了两眼发光对着课本咽口水的木择栖。
不想和木择栖独处一块,再次悄声离开的严己满头???
木择栖沉醉在知(美)识(食)的世界中时。
忽然一阵风吹过,“啪嗒”一声,吓得木择栖抹了一把嘴。
她一看,原来是林诗雨课桌上的课本全都掉了下去,课本里夹的班费全都掉出。
钱这样重要的事情,怎么随意夹在课本?
木择栖忍着饥饿有些烦躁的脾气去收拾,她捡着捡着,脑中忽然一闪,她定在那里,内心在纠结。
最终,她将散落的纸币都捡起来,却将纸币都夹在了另外一本作业本中……
这时班上的几个同学刚好回来,木择栖心虚的离开林诗雨的桌子。
下午的几节课不知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心虚,木择栖胸口发闷发痛,小肚子翻搅的痛。
她捂着小肚子,耳鸣、脑中泛白一点课都没听进去。
在最后一节时,林诗雨在课本里找不到班费后,惊慌失措。
本来这班费是生活委员林诗雨负责的,可她现在却找不到班费的存在。
对于班费失窃这样的事情,是触及会到班级和谐问题的。
王洁知道后来到班上主持这个事情,这样的事若被校领导知道,不就是说她自己最优秀的班里却出现了一个贼么?
到时那些学生的家长来问话,她更是难以交差。
很多人本就不喜欢林诗雨,趁机指责班干部失责。
从原本的职责失误上升到,说她农村出来的改不了恶习,将钱贪了。
愈演愈烈,一时林诗雨百口莫变,红了眼眶鼻子。
严己出教室前,声音温平,但带着警告意味:“就事论事,不要上升人身攻击。”
一些同学便收了声,也不敢说得太难听。
而一旁的木择栖看着哭泣的林诗雨耳边都是议论的轰鸣声,她呆呆攥着裙子,心中并没有痛快,反而更加烦躁与良心不安。
“午休的时候只有木择栖在教室。”忽然李薇一个阴阳怪气说道。
议论声骤然响起,都在小声议论木择栖嫉妒林诗雨肯定是她陷害,矛头一下就指向了木择栖。
木择栖腿一软,差点摔下来。她稳住心神,绝口否认她并没有偷窃班费,不信可以搜查她的物品。
不一会,严己回到教室。
严己手上拿着下午刚收的林诗雨的物理作业本。“王老师,我刚刚去帮物理老师改作业,找到了班费。”
一打开课本,班费赫然都在里边。
这下偷窃班费的事情不复存在。
木择栖力竭般,一下就抽了气,泪目闪烁。作出的神情就好像她是被冤枉的一般。
而林诗雨百思不得其解,她记得很清楚她是夹在课本里的。
严己觉得这样的事吵闹,结束就算了。
就在这时,一个同学小声说道。“吃完午饭回来时,我好像看到木择栖在林诗雨的座位上离开。”
木择栖浑身一僵。
一时皆是哗然,大家都看着木择栖,仿若她是洪水猛兽般。
这样的情况只能是故意陷害呀。
班级里同学的指责声,嘲笑声,看向木择栖。
就连班上那位从不闻窗外事的罗南楠都不禁抬头望了眼木择栖。
木择栖的心冷到了心底,什么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她呼的气都是又闷又凉的。
王洁脸色一时有些难看,“有没有看错?当时就一个人看到木择栖在教室在林诗雨座位旁边的?那准确看到木择栖在做什么了吗?”
陈哲犹豫几下,他看向罗南楠。罗南楠挡在陈哲的前面,她应该看得清楚。
只是她低着头继续做题,缄口不言,显然不想搅合进去。
陈哲指着林诗雨课桌上几本掉落时被折迭起的书角,“木择栖同学在捡书。我看到的她在捡书。”
王洁一看有余地,很兴奋。
都是些小姑娘间争风吃醋的小心机,这班级错综复杂,有些学生家中更是非富即贵,她也不想多事。
王洁给木择栖台阶下,“木择栖,那是不是你在收拾的过程中将班费夹混在另一个作业本里了?”
“那为什么这木择栖一开始不说!偏到赖不掉再说?!”马雯丽安慰着林诗雨,愤愤争辩道。
严己转头望了眼木择栖,他眼神无怒无澜。却吓得木择栖心中猝然狂跳,浑身发冷。
木择栖不敢承认,不敢承担那样的后果,她只能再次撒谎。
木择栖润润的粉唇微微颤动,低头嗫嚅:“我只是怕班费少了,我赔不起……所以一开始才不敢承认。对不起……”
“噗~”不知是谁口中发出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一时整个班除了当事的几人,全都笑了起来。
在华盛高中就读的,不是非富即贵的,正常的几千块赔不起?
木择栖的胸口与肚子越来越痛,而头也越垂越低。
木择栖自己确实赔不起,但如何将事情捅到妈妈那里就不是赔偿的问题了。
“严肃!有什么好笑的!”王洁呵斥,并且控制住场面。
她敲打班里的学生,“既然都是误会,那就解决了。希望各位同学不要传出不好的言论有损班级集体荣誉!”
传出去对她教室评优有影响。
放学后,王洁叫了林诗雨、木择栖去了教师的小办公室,还请了严己过来。
木择栖拖得疼痛而笨重的身体过去。
林诗雨与木择栖笔直站在一起。严己姿态悠闲靠在墙上。
王洁首先朝林诗雨给个甜:“林诗雨,你班级工作认真负责,老师一直都很喜欢你。可是你有时候确实太粗心了,得改改不然以后出社会吃亏。”
接着再施压“你满意老师刚才的处理结果吗?”
林诗雨又气又委屈,她不懂为什么明明她被陷害,最后的结果确要她忍了?
她不禁看向严己。
王洁也一直知道严己对林诗雨一向走得近。
而当初也是严己跟自己建议给林诗雨安排班干部的事务可以和同学们互动交流,让林诗雨更快融入班级。
确实效果显着。
两个少男少女关系暧昧不明,这件事她抓不住严己的意思。
严家在Z市那是能呼风唤雨都不为过,她还是看看严己的态度为好。
王洁面对严己柔声问道:“严己作为班级同学,是最清楚同学间的关系的,老师做的是否不妥呢?你还有别的建议吗?”
严己对这样的态度很是稀松平常,赞扬的话语脱口而出:“王老师为了班级一直都尽心尽力,王老师爱护学生,自然有老师的考量。”
王洁很是受用,笑着点点头。
她转头对木择栖严厉批评:“木择栖,老师教导一向诚实有信,遇到事情要讲出来,希望你以后谨记。”
王洁暗想木择栖还是很优秀的,为班级争过多次的荣誉,以后也不知她有什么别的作为,王洁不好说得太过。
林诗雨自然明白了王洁的意思,因为木择栖是优秀的学生,所以替她遮掩了事实。
林诗雨很失望,这里真的处处都是关系。是否对错不重要,只有关系。
木择栖见事情掀过心中也是一松。
她羞愧但又带着侥幸的心理,更庆幸不枉费曾经的自己不辞辛苦为班级赢过多次的班级荣誉。
木择栖脸色苍白,浑身发冷,腹中绞痛不已,险些站不稳。
她颤声开口:“谢谢老师……”
忽然她感觉自己腿间一热,一股温热的潮意涌出,鲜红赫然越于腿上,血量之多沿着那笔直的腿内侧往下滑落。
一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木择栖低头一看,低血糖加上精神紧绷令她眼前一阵晕眩,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严己伸手揽住她的软腰直接将她捞起。林诗雨也慌忙过来扶住木择栖。
鲜红还在缓缓流出,白嫩的腿上都是血痕,连小腿白袜都染上了鲜红的。交错的血迹如蛛网般,在白皙的腿上刺目而明显。
木择栖无力瘫靠在严己的怀中,她倏地想起,自己生理期一向不太准,好像是提前了。
这阵子接连发生的事情已经令得她心惊胆战得几欲崩溃,脑中浑噩。
木择栖小脸苍白,发出几声泣音:“王老师……我好像是生理期血崩了……”
王洁真怕出什么事,连忙喊,“快!送医务室!”
因王洁还有班主任会议,林诗雨需要去教务处缴纳班费。
最后只能是严己陪着木择栖去医务室。
这样尴尬的事情,木择栖坚决拒绝说她自己可以去。
可她小脸白如纸,腿上都是鲜红的血迹,骇人得紧。
王洁更怕她出个什么事,坚决让严己一定陪她去。
医务室的值班校医陈医生是个很温和的女中医。
人很风趣幽默,人不服老,退休返聘做了校医,和年轻活泼的学生们相处极好。
陈医生看着木择栖苍白的小脸说“气血不合,营养不良。”
再拉过木择栖的手一把脉,“月经不调,宫寒,体虚。”
接着把脉的手一紧,眉头一皱。“小同学,你这个问题有点严重呀,以后不容易有孕呀。”
“你得空去医院做个ct看看,对症下药,好好调理调理。不然你以后光是受孕就得吃苦头。”
“你还胸胀痛,胸闷吧?”
严己因为陪着木择栖来,他虽然回避站在医务室的门外,可他是能听得到的。
木择栖偷偷看了一眼门外,小声地“嗯。”了一声。
“小姑娘看着人挺瘦,胸发育挺好。你胸闷是你内衣太紧了换一下,内衣要选合适的,不要羞于胸大裹着。
也不要怕被一些不懂事的男生嘲笑议论。真有这时候你记住他再来告诉我。我加强性教育课之余,还要削他们。”
陈医生边开药边跟木择栖絮絮叨叨的讲:“痛经这些问题以后生了孩子后会好很多。你这胸胀胸痛以后有老公有男朋友捏捏揉揉也会好很多。哈哈哈,其实自己揉捏也可以,只是你胸部丰满些,男性手大也粗糙点会更好按摩到。”
陈医生的话驱散了木择栖的紧张与焦虑不安,她很感动陈医生对自己说的话。
可是……严己在……
木择栖有着这个年纪的敏感与羞涩,她小脸涨得通红喏喏说“陈医生,有男生在,我……”
陈医生头都不回,义正言辞道:“男生在怎么了,无论男生女生都是要学性知识的。不单止只学自己性别的,还要学会两性知识!”
木择栖只能把话都听了,将头点得跟捣蒜般。
等她拿着药出来,看到严己还在等自己,她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去。木择栖跟他致歉耽误他时间了。
严己挂着温和的笑容,并未说什么。
忽然一个电话打到严己的手机,接听过后。
严己对木择栖说:“我先过去教务处一下。”
木择栖这次没想着示弱要拉着严己不让他去。一来,她现在很狼狈,二来,木择栖也想事情快点掀过。
她哽着声:“你去吧,我自己回去。我下次会跟林诗雨道歉的。”
严己垂首看着木择栖泫然欲泣的模样,知道她今日是吓着了。
自作孽,又何必呢?麻烦,真的很麻烦。
少女头上细长的蝴蝶结有些松散了,跟着碎发垂落在细白的脖颈上,带着娇媚的易碎感。
‘引人犯罪’四个字一下就在严己的脑海中一下流窜出。
严己忽然升出一种独占的霸道感,他不允许别人看到这样的木择栖……
“你好好呆着。”严己扔下一句话,接着去往教务处。
严己跟王洁与林诗雨都告知了木择栖确实无事,只是生理期。然后再帮林诗雨入了班费的档案。
即便速度已经很快了,但等严己再赶回来时,木择栖已经不在医务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