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抄完数学,早读的铃声已经响了,但楚听冬还没来。
这特么算什么好学生?
钟寻十分怀疑。
他头一次碰到楚听冬的时候,楚听冬比一中本校的学生都熟练,躲在厕所抽烟,浑身一股冷颓不好惹的气场,现在还没上几天课,就连学校都不来了。
徐春鸿该不会被骗了吧?
——
楚听冬花了一个晚上,掐着点做完了徐春鸿给他的一中上学期期末试卷,到学校之后,就直接去了高三年级组办公室。
他过去时,徐春鸿刚给周珩讲完题。
“都做完了?”徐春鸿看见他来,就抬起了头,笑容很亲切,不过他法令纹很深,面容严肃,这样笑起来反而有点吓人,“估分了没有?”
“还没。”楚听冬顿了顿说。
“嗯,先放在老师这儿,等课间你再过来拿。”徐春鸿大致扫了一眼他的数学卷子,没挑出错。
包括那道上学期期末考时全年级没有一个人完整做出来的压轴大题,楚听冬也写得很清晰,答案是正确的。
“对了,咱们班住校的不多,”徐春鸿满意又有些复杂地合上卷子,抬起头跟楚听冬说,“你跟周珩宿舍离得近,周珩是班里学委,平常有什么事不方便跟老师说,也可以找他。”
周珩连忙点头。
徐春鸿在办公室跟他们说了下高三整个学年的规划,又问了问他们的想法,等到下了早自习才舍得把人放回去。
“楚哥,”回教室的路上,周珩跟楚听冬说,“我中午把这学期要用的练习册拍照给你。”
楚听冬是开学之后才转过来的,已经来不及跟年级一起订了,只能单独去买。
“好,谢谢。”楚听冬说,“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周珩赶紧摆手。
他们学校出了一个进入省队的双人滑选手之后,学校就经常放一些花滑纪录片或者赛事视频,他很清楚地记得看到过楚听冬。
楚听冬对他来说跟明星没什么差别,周珩跟他说话都忍不住紧张。
不过快走到教室门口,周珩还是忍不住小声说:“徐老师说得对,你真的不应该转来一中,宁城还是有好学校的,或者至少重点班。”
他说完,觉得可能干涉了别人的隐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楚听冬也没有多说什么。
走到座位旁边时,钟寻已经睡着了,还是拿校服蒙着头,露出了一点乌黑柔软的卷毛,还有被闷到泛红的耳朵尖。
楚听冬盯着那颗脑袋顿了一秒,放轻动作拉开桌子进去,没翻课本,先打开了手机。
最上面是楚亨麟发给他的十来条长语音,每条都有两三分钟,然后是几十张不同程度骨折、陈旧性损伤的踝骨X光片,还有一个纯德文的手术治疗方案文件。
楚听冬全都没点开,他垂眸看了一会儿,漆黑深邃的丹凤眼显得格外冰冷,指尖动了下,把楚亨麟拉黑了。
然后他去以前学校的校园群发了条消息。
【:收高三全科资料,价格私聊。】
早上第一节 是生物课,铃声已经响过了,但教室里仍然吵吵闹闹。
后排中间甚至还有男生弯腰点了根烟,开着音量在打游戏,时不时传来几声低骂,“滚你大爷”“别挡道”“谁他妈又抢我人头?”
“草,”宋一锦听见声音飞快地回了下头,小声嘀咕,“这几个逼怎么来学校了……”
这学期的生物老师很年轻,是新来的,从别的学校调过来,又是第一次带高三,根本没见过这么乱的班,被气得眼眶发红,声音都在抖。
上周班里闹归闹,起码还有十来个人在听课,现在被最后排那群男生一混,都跟着低头玩手机了。
周珩脸色有点苍白,但他也做不了什么,一中就是这么个学校,这一条走廊的教室挨个走过去,不光他们班这样。
他座位离讲台最近,撑起身默默地递了包纸巾过去。
他动作并不大,但还是被最后一排中间的那个男生看见了,他脸上从额头到左边耳垂有一条深长的疤,阴着脸看人时戾气浓重。
周珩被盯出一身冷汗,僵直地坐下,心跳快要炸开,一动也不敢动。
楚听冬指尖转了下笔,然后皱眉放下了,不是他不愿意听课,是根本什么也听不清,而且就算想刷题,这环境都不如找个破奶茶店待着。
“寻儿,”宋一锦都有点受不了,他扭过头,推了推钟寻的胳膊,凑近叫他,“寻哥,醒醒。”
钟寻早读的时候没等到楚听冬,撑不住就先睡了。
他被宋一锦吵醒,有点心烦地扯下外套,一抬头就看到教室里一众人僵着不敢动弹,新来的老师也没有在讲课,黑板上画了个遗传谱系图,标了四个数,是道没讲完的选择题。
而他旁边烟味呛鼻,还吵得人耳朵疼。
钟寻抿住嘴唇,叼着皮筋,重新扎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指尖叩了下旁边人的桌子,说:“借张草稿纸。”
楚听冬抬起头,喉结微动,“嗯。”
钟寻随手拿了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揉成一团,扭头又狠又准地朝那个抽烟的男生砸了过去。
那人还在低头打游戏,烟没夹紧,被砸掉了,滚烫烟头直挺挺地戳到大腿,隔着裤子疼得他「嗷」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