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她,明明是我们先遇见的,我们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我们在一起那么快乐,我们那么相似,那么……唉!
我没有一刻不在后悔种下那棵忘忧果,我原以为你会记得我们之间那些快乐的,可……你忘了,你全都忘了!
但是我又不能不种下那棵忘忧果。因为你说过,想要永远忘记忧愁。只要是你想要的事,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黛因,我一直在等你,即使我们相遇的画面无数次重演都没能使你想起我,即使我看不到任何希望,我都坚持在等你,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或者我们有一个新的开始,我等了你好久,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看向他,他的眼睛开始流泪,若是之前,我怎么也想象不到方廷这张脸流泪的样子。
而今天却看到了,我在他这番话后陷入了一种非常尴尬的境地,我试图仔细回想在何时何地做了何种举动让他误以为我们情投意合,我想不起来,更不知道当下该说什么。
“我……”我还是说道,“方廷,其实这些你都不必为我做……”
“谁知我等待的路上会遇到这样的劲敌,起初我以为你只把她当姐姐,对你好的人,我也应该对她好。
于是我主动请求看护她渡劫,可当我看到,你看她的眼神时,我才察觉到不对。
你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我一直努力说服自己,等你一切都想起来的时候,这些就会结束,今天,果然结束了。”
“结束?你指什么?”
“你……这么说你还是要去找她?”
“你忘了她之前是怎么对你了?她那样伤你,你难道还要回去找她?”
“那是我与她之间的事。”
“那我们呢?”
“我们从未开始过,这点你应该清楚。方廷,我一直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仅此而已,我不知道你对我误会这么深。”
他没有说话,不再看我,随后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去,然后将杯子重重放下。
“值得么?”他问道。
我看向他,又立刻把目光投向门外。
“当然值得。”我的声音轻得只有我自己能听见,“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回去吧。”
却不见他有离开的意思,于是我站起来,打算走掉。
“我还有一件事。”他也站起来,拉住我。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以后再说也无妨。”
“重要,这件事……你必须要听。”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任他拉着,我看见门外的花盆上被夕阳洒满金光,他还能有什么事呢,无非是一些他想说的,我未必想听的。
就让他说吧,如果这会让他觉得好受些。
“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今天来找你时,我没打算告诉你。因为我高高兴兴,以为我们的故事就要再继续,我怕说出来你会讨厌我,可没想到……”
他轻笑了一声,笑得很怪。
“如今你全都想起来了,我也不想再瞒着你。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晚些知道只会让你更讨厌我,当年,你久困玉山,既走不出去又怪你母亲不来寻你,其实这些都是因为我。
因为我的成仙路,先辈仙人在玉山下了屏障。所以就算你戴了那银镯,除非你母亲进了玉山。不然就算只在山脚下,也是感应不到你的。”
“开始为人时我是不知道这些的,但后来我成仙后知道了没告诉你……是存了我自己的私心,我不想你离开玉山,不想你离开我,我希望你永远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他的话一字一句说得轻巧,却勾着我想起那些时日的煎熬难耐,那种以为自己被遗忘的痛苦,我霎时觉得痛心和气愤同时袭来。
我掰开他拉住我袖子的手,深吸了口气,强命自己表现淡然地道:“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早了吗?你怎么不等我死那天再告诉我?”
他被我话里的讽刺刺伤,手颓败地低落下去。
“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当时……我很自私,很盲目。”
有一些人在爱里有时恨不得在脑门刻上「我爱谁谁谁」的字眼,他们的爱大张旗鼓,却从不真正为爱的人考虑,他们永远站在自己的立场去爱人,甚至擅自决定他们爱的人的事,他们表现地无私,实际自私得要命,不管做了什么,随后便忏悔道,“因为我太爱你了,所以才……”
没人能承受这样的爱,至少我不能。
原来人生是这样无常,很多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在平凡的某一天,仅仅是因一个人没说一件事,就可以发生这样的改变……
我忍不住去设想他当时告诉我的场景,我跑出玉山,然后回到娘的身边,那我还会不会碰到白凌?
“我当时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我信任你,甚至依赖你……”
“对不起……”
我走出去,不再设想,罢了,已成定局。
我走到院子外,倚着亭子的柱子上坐下来。
不知道娘有没有回来,此刻又在哪里……
“怎么不去看她?”无明的声音。
“她如今肯定想起了一切,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竟然找她那么久都没找到,她当时那么小,从来没离开过家,肯定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