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烨早已站在外边站了许久,听到了屋内所有对话,他心疼得抽了一口气,本就开裂的虎口被生生掐出了血。
屋里传出隐忍的啜泣,池烨急步走进去,顺手将卷闸门落下,然后走到了严栩的面前。他半蹲下来,轻轻地碰了碰严栩的头发,低声叫他:“小栩。”
严栩抬起头来,透过水雾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他委屈地喊:“哥。”
“嗯,我在。”
短短三个字让严栩再也强撑不下去,他趴在池烨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口中喃喃抱怨:“他们不能爱我,又为什么要生我。”
池烨心疼得无以复加,紧紧地抱住严栩,坚定地同他说:“他们不爱你,我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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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晚安
哪怕是自控力很差的幼年时期,严栩都没有这样失态的嚎啕大哭过,其实他只是想短暂地发泄一下拥堵的情绪,可泪腺就像开了闸的大坝,眼泪源源不断涌出,所有的渴望、不甘、怨恨,都随着眼泪扑簌而下。
池烨拥着严栩,姿势从半蹲变成了半跪,沉默地拍着严栩的背,用怀抱和体温慰藉一二。他有意想让严栩把情绪发泄出来,便由着他去哭,可严栩越哭越凶,突然开始急喘、剧烈地咳嗽。
他警觉,扶着严栩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一只手给严栩顺背,口中提醒:“小栩,用力呼吸。”一只手已经解开严栩腰上的围裙,然后曲膝背起他,上了楼。
严栩躺在床上,在池烨的安抚引导下终于止住了哭声,呼吸也逐渐平缓下来。
池烨身上还穿着工作服,上边都是灰尘,他直接坐在了地上,隔着被子轻拍严栩的手臂。
严栩没有睡着,侧躺着,一眨不眨地看着池烨。看了良久,他张嘴喊一声“哥”,声音嘶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在,”池烨立刻应声,拿床头柜上的水杯,“要喝水吗?”
严栩微微摇头,他的眼睛又红又肿,嘴角微微向下撇着,委屈地看着池烨。
池烨揪心,凑近了一点柔声问:“还很难过吗?”
严栩再次摇头,他哭不是因为难过,只是感到委屈,哭过发泄过,便已经好了。其实他是因为自己失控的模样被池烨看到而感到丢脸,但比起丢脸,他有件最最重要的事想确认。
默然良久,他鼓起勇气道:“哥,那句话,我刚才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池烨当即就反应过来严栩指的是哪一句话,他感到一丝羞赧,但不会再逃避。他凝视着严栩,郑重其辞:“小栩,他们不珍惜你,我会珍惜你,他们不爱你,我会爱你。”
肿胀的双眼又涌上湿意,严栩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执着地确认:“哥,你喜欢男人吗?”
池烨顿了顿,诚实回答:“不知道,以前没有喜欢过别人。”
这是一个标准的“池烨式”的回答,真挚、诚恳,不加以任何修饰,最朴实也最打动人心。
严栩淡淡地笑了一下,追问:“那现在呢?”
池烨的手顿住,紧张又笨拙地表白:“现在我喜欢你。”
严栩在被子下面攥着床单,低声说:“哥,你过来一点,我想跟你说一句悄悄话。”
池烨心知肚明严栩要给自己一个回应,他不敢抱有乐观的想法,但严栩眼中的笑意让他忍不住妄想,他屏着呼吸侧耳凑近,生怕漏掉一个音节。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嘴角先被柔软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他听到严栩说:“我也是。”
壁灯昏黄,屋内温暖。
池烨的手移到严栩的脑后,轻轻地托起,紧张到颤抖的嘴唇赤诚的吻了下去。
严栩闭着眼,生疏地回应着池烨不得章法的亲吻,沉溺在两人交缠的呼吸之中,唇瓣厮磨,喘息急促。
睡醒的饺子透过门缝观望了一会儿,感觉情况不妙,铲屎官好像被人欺负了。它用脑袋将门顶开一些,悄无声息地钻进房间跳上了床,勇敢地抬起前爪朝池烨拍去,凶巴巴地“喵呜”一声。
因为距离远,饺子虚张声势的一抓只挥到了空气,但怨气十足的一声叫唤着实将人吓得不轻。难舍难分的两人倏地分开,瞄到对方湿润的嘴唇,又双双难为情地移开视线。
饺子相当满意,站在里侧的枕头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池烨,警惕他接近自己的铲屎官。全然忘了工地上被投喂火腿肠的岁月,将负心猫的忘恩负义表现得淋漓尽致。
有它这双明亮大眼盯着,两人都尴尬地静默下来。
严栩身上的衣服没脱,一低头闻到了衣领上的韭菜味,他爱干净,嫌恶地皱起眉,说:“哥,我想去洗澡。”房间里暖和,他的鼻尖和额头都沁出一层薄汗。
“好,”池烨问他,“我帮你拿睡衣?”
“在柜子最下面那层,那套蓝色条纹的。”
池烨把睡衣放在床边,不忘楼下还没收拾的厨房:“你先洗澡,我去楼下打扫,要是有事就叫我一声。”
严栩坐起来:“我也去。”
池烨按住他的肩膀:“没事,我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