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大了眼,几乎是喊了出来:“丁想!”
但还是晚了一步,尖锐金属刺进皮肉的声音令人心惊,砖头嘭的一声在闻阔脚边碎成了两半,耳边是砍兜痛苦倒地的惨叫。
丁想嘴里嘀嘀咕咕,压低的声音快而急切,他的情绪似乎绷到了极点,没有任何犹豫就捅出了第二刀,鲜血一滴一滴砸在地上的沙土中。
“是你欠我的,你去死吧,去死吧,你们都应该去死。”他语气有些疯癫,还夹着不太明显的哭腔。
那两个人已经吓傻了,其中一个瘫在地上,手忙脚乱摸手机,他哭着问另一个打120还是打110。
闻阔离得最近,伸手就要去抢刀,“丁想,你冷静点!”
“不要碰我!”
他挥刀反抗,锋利的刀刃滚过闻阔的小臂,并不是很厚的外套下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洇到了衣服上,扩散成了一大片暗红的痕迹。
闻阔捂着胳膊闷哼一声,丁想似乎也回神了,他吓了一跳,刀当啷一声扔到了地上,他看着满手的鲜血惊慌失措。
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闻阔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脸色煞白,一脚把刀踢开,确定没人能再摸到那把刀才拿出手机拨了120。
人在过度疼痛的情况下会意识不清,但他没有,他的思维几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他很快说明了这里的情况并且报了地址,随后又报了警。
因为一中附近就有医院和公安局,所以救护车和警车都来得很快,前后不过几分钟。
嘈杂尖锐的警笛声和混乱的人群打破了七里坡早晨的宁静,狭窄的小巷被围得水泄不通。
闻阔看着被抬走的砍兜,深呼吸了一口气,鼻尖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浓重血腥味,他就像在雪地里跋涉了几千里,四肢麻木,兜头罩来的除了冷还是冷。
和砍兜一起的两个人吓得话都说不清楚,哆哆嗦嗦上了警车,只有闻阔全程冷静,警察注意到他受伤的胳膊让他先去医院,把它交给医生时顺口问了句:“疼不疼?”
闻阔摇头:“不疼。”
然而当他出了小巷,看到喘着粗气跑来的人时,所有的理智冷静好像在那一刻都土崩瓦解了。
耳边传来江裴知压抑着颤抖的声音:“疼不疼?”
额头的冷汗滑进了眼睛里,又涩又刺,红了一大圈。
他浑身都卸了力,摔进江裴知怀里,说:“疼死了。”
考试期间出了这种事情,整个学校都轰动了,甭管见没见过听没听到,人人都在讨论考理综时外面震天响的警笛声,然而知道真实情况的人寥寥无几,就连一班的老师也是听到消息去医院后才了解事情缘由。
闻阔右手手臂被划了一刀,血刺呼啦的,他还白着个脸冷汗直冒,给老师们吓得够呛,一问医生才发现根本没什么大事,就是皮外伤,缝合都不用,包扎一下就能走。
老乔这才放下心,和林扬折返去了警局看丁想,花姐在这边陪他。
闻阔又疼又心虚,直给江裴知使眼色,结果江裴知全程只给他一个高冷的后脑勺,手里拿着单子就跟医生走了。闻阔心说这是反应过劲来了,刚开始看到他受伤紧张成那样,现在一听屁事没有就开始摆谱了。
他预感这位摆谱大爷的气一时半会过不去。
花姐看他臊眉耷眼像颗霜打的白菜,又想笑又想抽他。
“别看了,给你取药去了,乖乖在这坐会,你爸妈联系方式多少,我让他们来接你。”
“别别别……”闻阔一听,差点跳起来,结果扯了下肩胛骨,疼得呲牙咧嘴,他解释:“我爸妈都在国外,和我爷爷奶奶在一块,他们要知道我打架受伤进医院能把我灭了。”
花姐眉毛一挑:“早干嘛去了?打架的时候没想起你爸妈和爷爷奶奶,现在想起来了?”
闻阔摸了下鼻尖,声音低了下去:“我下次不敢了。”
“其他亲人呢?总得有家长来吧。”
闻阔刚想说林素素,就想起这位女士和男朋友去毛里求斯度假了,都走两个星期了。
闻阔:“没有……家长正好都有事,其他亲戚也不在淮市,家里有个做饭的阿姨,我前几天给她放假她回老家了。”
花姐:“……”
服了这个小王八蛋了。
“你别给我卖乖,你这半残不残的状态自己回去等着饿死啊?你饿死事小,复赛事大,指望你进决赛呢就给我干这种事是吧闻阔。”
“我错了老师,真的,我一定好好准备复赛,把集训营丢掉的分全找回来。”
花姐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不知道他说这话是认错还是找抽。
“我懒得理你,你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吧,你们乔老师给你批了假,你也不用回学校了,等下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老师。”江裴知提着一兜药过来了,他说:“他回我家。”
闻阔:“……”
“我照顾他。”
“你照顾?”花姐眼神在他两身上扫了一圈,慢慢觉出味儿了。
她拍了拍江裴知:“那就负好当家长的责任,瘦一斤,学习下滑一点,都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