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宝溪补充一句。
洗胃之后的陈思被推出来了,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第一个扑过去的是她的妈妈:“思思!思思!看看我……”
陈思的眼球没有落点,她的目光慢慢在空气里飘散,最后落到了叶宝溪身上,她很勉强地笑了笑。
旁边的护士把她推进病房,看着快昏过去,意识模糊的陈思旁边坐着温姝姝,还有叶宝溪。家长在门外和齐暇交涉。
叶宝溪握住对方的手,但陈思已经力竭,把眼睛闭上了,像在休息。
借着去打水的时候,温姝姝碰了碰她的手,声音很轻:“对不起……我忘记和齐老师说了,你之前让陈青青转告我的事情,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没事。”
叶宝溪也不好责怪她,谁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她们坐在坐椅上叹气,听见另一边的声音。
“对不起,老师,我们孩子给你添麻烦了……我也想不到她会在学校里来这一套……”
内容也很不可思议。
叶宝溪想掩住耳朵假装没听见,但这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受到伤害第一时间反省自己的问题,但这只会让施暴者更猖狂。
而且自己的女儿出现了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先问责学校和老师吗?为什么开始道歉呢?
叶宝溪坐了一会就被齐暇叫温姝姝带她回去了,再后来也没等到再见一面,陈思的家长已经给她办理了退学手续,她们也没有再见最后一面了。
但是陈思托齐暇给她带了一袋子的小零食,里面有巧克力角,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糖果饼干。
齐暇也和她在走廊里站了一会,把零食给她之后,齐暇的呼吸很平稳,语气也很和蔼,可能人在面对这一系列的噩运也会平和下来。
“叶宝溪,可能我有时候不如你。”
成年人齐暇忽然开始反省自己的错误,她看着楼下花坛里修剪整齐的草堆,忽然觉得自己错了。
她想起来在医院里清醒过来的陈思声嘶力竭地对她吼,她想象不出那么瘦弱的身体里有那么强大的能量。
“你们不是都让我忍吗?说没什么关系的,说爱弟弟只是因为他年纪小,把我调到黎铭身边拿三好学生来补偿我!觉得我是关系户,成绩好也是假的!不就是因为我脾气好可以随意拿捏吗?不就是觉得我不敢反驳,所以当面说我的坏话吗?”
“怎么样?把我变成这样满意吗?”
齐暇想起陈思望着她笑的眼睛就心虚,对方的表情很奇怪笑得很狰狞,像真的在发病了。后来也确实做了心理测试,一系列的强迫焦虑测试她也陪同着,最后得出来的是中度抑郁。
已经不得不退学修养了。
即使不去考虑过后的问题,想到对方上学期班会课很羞涩的笑脸,齐暇也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凶手,把陈思引进了深渊。
叶宝溪想对齐暇说不是她的问题,但还是觉得心酸,她觉得她们好像有能力拉住陈思的,但是好像什么也没有成功。
齐暇被撤了班主任的职,回家休息半个月,黎铭也转学了。
但陈青青和温姝姝也为这件事吵了一架,温姝姝觉得这件事不是齐暇的错,陈青青的意见却相反。
她觉得齐暇并不无辜,让陈思当黎铭同桌的是齐暇,让陈思拥有名额的也是齐暇,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两个人吵了一架,连装水也不来找她了。
叶宝溪自习课上写着作业,忽然想起陈思把答题卡填错的事情,忍不住叹一口气,又开始揪橡皮。
她小学就很爱玩橡皮,用尺子切成一小块,推来推去,校门口的商店里形状各异还有香味的橡皮是她的最爱。
等到下课,叶宝溪把下巴放余沛的手肘上了,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对方:“余沛,你知道陈思吗?”
“有印象。”
余沛庆幸自己坐在叶宝溪的右边,不然对方的下巴落到她右手上,她会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你觉得是谁的问题呢?”
“我不做法官。”
余沛的回答像没劲的大人,叶宝溪把下巴又收回去了,在这种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上花了太多心思,就很少骚/扰段渠月了。
偶尔转头看一眼,当自己奋斗的目标。
段渠月这一次的月考也进步了,不像她。
被坏情绪萦绕了几天,等到单周周六下午放假,余沛叫她一起出去:“叶宝溪,我们一起出去吧。”
“去哪里?”
“你不用知道。”
余沛拉着她的手跑,她连辅导书还没塞几本下去,不得不拉上链跟着跑,很傻气的举动,但是余沛回头看她一眼。
感觉对方的脸在夕阳的光下面很……动人。
余沛带她上了公交车,车的终点站是一个旧小区,她们在那里下车了。门口的便利店的饮料上都落了一层灰,老奶奶擦过一遍才递到她手里:“好好读书哦,学生仔。”
很粤的口音。
叶宝溪不知道余沛拉她过来的用意,她们在小区大门口等了一阵,晒得叶宝溪觉得脸皮也发红了。
“你看。”
余沛拉一下她的手,叶宝溪看见了熟人——齐暇推着一个轮椅出来,上面坐着的女孩很年轻,看起来比她们大一点,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