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锦身子微微发颤,听她复道:“可后来我想通了,就去书坊想打探你的下落,无意间听到房姨和你姑姑的对话……才知你就是我所敬仰的雯华先生。”
原来如此,司马锦这下便明白了大概。
“说也好笑,你我青睐彼此,却都相互藏得深沉。”拓跋珺失声又笑了笑:“而今夜我是想与你说个清楚明白,不论你是儿郎还是红妆,我仍然钟情于你,不甘放弃。”
她选择坦然自己真实心意。
司马锦心角猛抽,哑然无声。即便早有两种不同答案,仍是被这话击中了心底最软最脆弱的地方。
她们是真的相互爱上了彼此。
可偏偏这样的结果,令司马锦更加开心不起来,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无法逃避,也做不出任何回应。
宁可公主说的是生厌她的话。
“嗯。”
而后,那满腔柔情换来的只是她淡淡一个字,就好像公主独自在对空山疯语,而她却不萦于怀入耳即弥。
拓跋珺指甲不禁陷进掌心,眼底忍到极限,沾着血丝红透极了:“是你说只要两个人情投意合,不论胡人还是汉人、不论身份差距你都能接受,那为何你我同是女子就不能?”
司马锦眉头轻蹙,就要有情绪从眼神中流露出,她闭了闭双眸,让自己缓和一会。再睁开时,目光直直得看向拓跋珺,语气坚硬:“请公主恕罪,是臣错言!臣应当再补一句,世间大道千千万,唯五伦纲常不可破。”
果然像她会说出来的话。
没想到房三娘那么开明的人,却教育出如此古板的女儿。
拓跋珺心底生冷一片,仍是不甘心,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情两厢,岂因俗礼亡?”
“公主,臣言尽于此……”可司马锦不想再纠缠下去,说时,郑重一礼:“臣、告退。”
拓跋珺实在看不懂她,眼底悄然湿了一圈,雾气朦胧地看着她利落干脆地转身迈步。
如果她是个男人,真想骂她一声懦夫。
可她是女人,与自己有着一般无二的身躯。
她不怪得,也怨不得。
司马锦浑身在抖,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冰尖上,扎穿了脚心,痛蔓全身。
如果元姑娘只是元姑娘,而不是当朝公主……
正当想,身后突然“噗通”一声巨响。
寒露湿青苔,拓跋珺负气一个跺脚踩滑,摔进了冰寒刺骨的池里。惹得司马锦紧张地回头,就见她浸在水里连一声求救的呼喊也没有,双手扑腾着水面想要上岸,可她的脑袋一直在往下沉。
司马锦连忙冲到岸边伸手去抓她挣扎的手,可拓跋珺显然不想让她救,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整个人淹进了池里。
“公主!”司马锦急了,想也不想就跳进了池中。
然……
她面色所有惊慌与失措在下一刻散尽!
她被骗了。
岸边的池底下有石台,她笔直直地站在那,寒水只没过她的腰。
这时,拓跋珺不再演戏,从水里冒出,哗地一声身上的水珠稀稀拉拉,一直坠落回池里。
不出意料,她看到司马锦脸色都变黑了。
“你明明在乎我的!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心里还有我?”怕她会离开,拓跋珺用双手缠着她的脖子,湿透的身体紧贴着她。
“不论谁落水,我都会救。”司马锦语气冰冷,有些怒意。
差一点就以为她要出事,差一点就急哭了自己,结果又是在试探。
回回试探,回回拿捏她的分寸!
简直是狡猾又城府。
“你这张嘴是我见过最硬的。”拓跋珺恨不得把它撬开,这般一想,便把脸往前一凑,头一偏吻了上去。
温温热热的舌尖扫过那两片唇瓣。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司马锦双脚险些站不稳,而她没有推拒,只作将唇闭得死死。
拓跋珺便也来了脾气,索性张口将她唇边狠咬一口。
司马锦忍着痛意,由她泄愤,好似无动于衷。
偏是她这样毫无反应,又毫不反抗的模样,更叫人恨!
“滚!”拓跋珺松开口,大骂出声,她堂堂公主非要作贱自己到底为何!
第38章 方山落水(二)
司马锦纹丝不动,看到她湿透的身子在寒风与冰池夹击下萧瑟颤抖,哪里能忍心,旋即伸手解开她脖间的绳结,脱去那件湿重的斗篷后就将人横抱进怀里。
拓跋珺贪婪着这一丝温柔举动,心口泄了气般,双手又纠缠上她的脖间:“雯华……”
她亲昵唤着她的小字。
听得司马锦呼吸一紧,却又不住胸口发酸,她沉默着抱她上了岸。
拓跋珺不愿松手下地,把脸凑到她耳边,发出唇舌寒颤的时候惹她疼惜。
司马锦已经领略过她的心计,明知这又是她的把戏,却不得不迁就她,一路抱着她回去。
拓跋珺哆嗦了好一会儿,唇角都有些发白了,可她心里是暖的,目光更是炙热得盯着司马锦的侧颜。须臾,嗓音带着颤抖忍不住轻声低问:“你究竟在介意什么?是我的身份吗?或者说,你是怕陛下不容我们的关系?”
“公主既然清楚答案,为什么还非要问个明白。”司马锦冷眉冷眼看着前路,心里其实一丝慌了,确实被她说中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