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余存府记得特别清楚。
大哥和二哥活着的时候,三四五阵线相对稳定。
三哥负责总公司对外贸易,他业务能力强,没少往自己的分公司输送国外客户,一般这种情况余家允许,毕竟所有分公司都在为总公司服务。
兄弟几个打点好总公司的同时总得养活分公司,从分公司赚钱养家。
余存府负责总公司财务,他有权利落实分公司是否按时交税,以及税务金额有没有出现问题。
余家是名门,做公益做慈善都是为了经营口碑,若是分公司逃税,必然会影响总公司多年累积的社会声望,所以余家严令杜绝分公司捏造账目。
一般情况,几兄弟不敢拿余家开玩笑,对待税务问题尤为认真。
但那次,余存府在三哥旗下一家分公司查到账目不对,他把分公司的财务和会计叫来面审,员工哪敢逃税,还不是上头有人指示。
三哥不缺钱,余存府想不通三哥为什么做假账。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早晚余存府查到他头上,彼此都难做。
事情败露,三哥气势汹汹来找余存府,他的诉求很简单,余存府是他阵线的兄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就好。
按照原则余存府不能答应,他追问三哥偷税的原因,三哥相对信任他,直截了当说自己缺钱,他剩下余飏一个儿子,拿不到家主,他得为儿子以后考虑。
所以托人在国外入股了几家商贸公司,万一有一天余飏在总公司混不下去了,或者做错事被大哥挤兑,他就让余飏去外国发展。
余家人有钱一起挣,没钱一起抗。
历史上还没出现过余家入股别人公司的情况,三哥做法极其大胆,余存府转念一想,把柄送到自己手中,没有不要的道理。
为了废除余家家主的大业,余存府甘心忍耐,他答应帮三哥隐瞒。
结果可想而知,有人罩着,三哥开始了漫长的偷税之路。
余存府有办法帮三哥补上亏空,他留好证据,等的就是有朝一日击垮三哥。
既然三哥给儿子想好后路,余存府也不会心软,余家没了三哥,大不了三哥可以带妻儿去外国东山再起。
...
说回现在,余存府和白肃计划中,余音宛一定要在外界见证下拿回家主。
到时候再利用三哥逃税的证据让他在总公司失信。
这样做余存府担了不少风险,闹不好公司判定他是三哥同党,包庇三哥,为了把自己摘干净,余存府愿意离职受罚。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解决余家内部问题,永久废除家主制度。
牺牲区区一个职位换来今后太平,余存府绝无二话。
他想试探余音宛的态度,余音宛快他一步主动找到他,再次相约白家单独见面。
...
余音宛想见五叔,目的有二。
一要确定五叔帮她的原因,二要试探五叔单打独斗还是背后有人。
余白两家剩下的这群人中,余音宛唯独猜不透白肃和五叔,如果这两个男人凑到一起,所有人蒙在鼓里被玩的团团转完全有可能。
...
余存府带上三哥偷税的证据,挑在夜晚拜访白家。
白璃依然没有选择陪同,有她在,余存府多少会保留,她把自己的房间留给余家叔侄,自己则是去找白妈妈。
余音宛给了她两个尾号,她要确认是不是爸爸的曾用号码之一。
白肃知道余存府过来,他没管,待在房间喝茶看报。
但余存府来前白肃警告过他,不要乱说话,说多余的话,余音宛很聪明,要是结盟关系提前败露,接下来的计划会彻底打乱。
...
三叔这些年逃税的证据,余音宛一一看完,她把纸张推到一边,冷笑道:“三叔拿余家作为自己的垫脚石,还好意思逼我让位。”
人心不足蛇吞象,余音宛对余存庭忍耐到达极限。
余存府不打算给自己洗白,他表示歉意道:“宛宛,你三叔逃税我也有错,现在想起来真是瞎了眼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余音宛发出很轻的笑声,她询问:“五叔,三叔对你不差吧?为什么这些证据要等到我回来再拿出来?”
“三叔或我成为家主有什么区别?”
女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她一针见血。
“有区别。”余存府把文件整理好,他说:“宛宛,我拉拢过白璃,真心盼望白璃能把你带回来,我想让你成为家主,因为只有你可能同意废除家主制度。”
五叔拉拢白璃,余音宛是知道的。她没吱声,继续听余存府说:“活到中年,我在余白两家身上悟出了一个道理。”
“我们没办法左右下一代的想法,你看你和白璃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还有余伍,你们顶着风险认可白家,喜欢白家人,我也承认,白家有人比余家优秀。”
余音宛好笑道:“五叔,余白两家不平等已经持续百年,余家最喜欢拿规矩压人,你倒好,拉拢白璃,劝说我夺回家主篡改老祖宗留下的制度,你有几分把握?不然你告诉我,失败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