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坊台下了大手笔,酒会映在一片金碧辉煌里,来的不是达官贵流就是业界名人,席间衣香鬓影,推杯换盏。
踏过门口长达20米的红毯,才从正门进去,他就看到一个子高大的男人,他戴名表穿西装,气质不算出众,但浑身都写着有钱两个字。
“小野,”男人手抬香槟,他笑着走来,用打量物件的目光反复审度任南野:“你怎么在这?”
“晚上好啊,台长,”任南野眼里带着点稀薄笑意,拿出邀请函斜插|入男人襟口:“我受人邀约,来赴宴的。”
这人名叫刑谭,四十岁出头,水墨电视台的大东家。
刑谭家底丰厚,最喜欢参加这些慈善宴会,往往大手一挥掷出千金,买点掌声和虚名。私底下却喜欢泡妞泡小白脸,他早就看上了任南野,多次利用|淫|威逼他就范,哪知这只野猫软硬不吃,怎么也拿不下来。
刑谭拿着邀请函掸了掸,目光扫过“秦逸”两个字,那双眸子如黑墨,深不见底。
“你面子不小,连韶坊台台长都亲自给你送帖子了。”邢谭话里带刺,面上带笑。
“您别寒碜我了,”任南野平声说:“秦台长抬举而已。”
刑谭合上卡片,学着任南野的样子放进他上衣口袋:“真打算跳槽?”
“我那辞职信您不是还没批么,”任南野说:“怎么着也得等到您点头啊。”
“点头?”刑谭眉锋上扬:“我可舍不得。”
自从任南野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让节目顺利播出,他一夜之间就成为电台界炙手可热的新星,同行都在讨论这位专业过硬,声色优美的主持人。
刑谭嗅觉灵敏,趁这阵东风积攒人气,下一期就把《时代新视角》调到黄金档,一时间,任南野更是风头无两。
邢谭觉得自己慧眼识英才,日子久了,愈发觉得任南野有味道,跟他从前交往过的情人都不一样。
他才华横溢却不刻意张扬,骨子里带着隐秘的傲气,最关键的还是长得好,尤其当他伏案灯下,鼻尖上那颗痣在光晕中若隐若现,看着就教人心痒难耐。
一天夜里,邢谭单独宴请任南野,平日里的邢台长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喝点酒就原形毕露。
权力是|春||药,这话一点没错。
只不过邢谭没得手,任南野不卑不亢,全身而退。
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邢谭在风月场混迹多年,最懂迂回和周旋,他给任南野最好的设备,硬核的技术团队,反正变着花样地示好。
偏偏这只小野猫不吃这一套,拒绝多了,领导面子挂不住,开始给他使绊子。
辛苦剪辑的片子审不过,选题统统被毙,节目的原班人马大换血,眼睁睁看着《时代新视角》变得面目全非。
任南野不想伺候,所以递交了辞呈。
“在这行混要懂得审时度势,把握住一切力争上游的机会,”任南野漫不经心的笑,“这句话还是您教我的。”
“水墨的王牌节目都给你了,还不满意?”刑谭偏头,这个姿势让两人看起来像耳鬓厮磨。
潮湿气息呵热了他的耳垂,捎来一丝须后水的味道。
任南野错开,脸不红心不跳:“鄙人不才,难以担此大任,台长还是尽快找人接我的手,趁我没走还能做个工作交接。”
见他去意甚笃,刑谭态度软了点:“你这两年势头猛,一期节目就在媒体界崭露头角,但是你要明白,水墨能给你的资源别的电视台不一定能给。”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任南野肩膀,“懂我的意思吗?”
“大不了重头再来,不就是钱么,”任南野耸耸肩,无所谓道:“千金难买我乐意。”
刑谭冷哼,眸色深沉,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打断。
“这不是刑台么,”来人是秦逸。
“这不是老朋友么?好久不见,”刑谭立马换上得体的面具,笑得挑不出丝毫错误,“最近还好吗?”
两人握手,秦逸说:“还成,忙忙工作,偶尔享受一下生活,您呢?”
他们站在原地寒暄,不过片刻,谈论的内容就变成了国际新闻。
从朝鲜核导试验半岛局势趋紧聊到民粹主义冲击欧洲政治版图,又从世界经济同步复苏谈到伊斯兰国中东溃败。
陈词滥调,任南野听得兴致缺缺。
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宋玉风的身影。
“慈善拍卖活动即将开始,”主持人手持话筒,说:“请各位来宾尽快入座。”
台上的女主持长相美艳,红唇白皮,一头风情大波浪,穿深紫色的修身晚礼裙,笑嫣如花。
“时间差不多了,”秦逸招呼两人:“我们进场吧。”
任南野抬头,正巧对上从侧门走来的宋玉风。
他穿了深灰色西装,料子在灯光下散发着细碎的芒,微长的头发搭到肩颈处,耳钉还是孔雀蓝,颜色衬得肤白。
这种贵公子的打扮很适合他,连皱褶都透着精致。
这么一瞧,宋玉风竟然比那女主持还要好看。
两束视线在空中一碰,又同时移开。
宋玉风轻飘飘扫过任南野的脸,仅仅一秒,他就看向了别处,却留下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