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瓶死心塌地的替章嬷嬷办事,这会儿别的人出来看着都显眼,只有她是茶房的,管着往各处送茶水、茶食点心、替换器皿等,才好走动,章嬷嬷就使了她。
月瓶此时就悄悄儿的对恭亲王道:嬷嬷说这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她不敢拦,只王爷吩咐了,好歹在那头拖一点时辰,只怕也拖不了太久,还望王爷裁夺。
恭亲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看起来虽然是面无表情的,心里却十分焦急。
他既然知道兰氏出了事,当然不会闲着不动,除了动用原本联系的在这宫里埋着的钉子,还有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钉子的人,比如章嬷嬷,也都被他动用了。
这样的消息来的很快,在月瓶还没出来的时候,恭亲王就知道的很清楚了,就像太后那样,他几乎是连兰侧妃和景王妃说了什么话都差不多知道了。
那些话听起来清楚无误,但恭亲王却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兰侧妃这么沉不住气,什么计划都没有,她就贸然的去动景王妃?
他明明是预备在万寿节之后,仔细策划,充分考虑景王妃的性格、背景、身边的人,在景王殿下面前的影响力以及在府里的权威,再安排要怎么对景王妃揭穿此事,又怎么才能用这件事彻底的拿住她。
这其实不是一件单一的事,要把一个王妃捏在手里,就算她出身不够高,但既然已经是一个王妃了,那就不能小觑。恭亲王认为,面对一位亲王妃,必须要缜密的安排,考虑好细节,想好退路,这就是多年来恭亲王从来不出错的原因。
他非常小心,非常谨慎,他在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一次微小的疏忽,演变的大了,导致他夺嫡折戟,从那以后,他就事事都格外的小心,格外的仔细,盘算多次,尽量的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进去。
但他没有想到兰侧妃这一次面对这个温婉的景王妃,竟然失心疯似的完全不管其他,就这么上前去说了,而且还是在太后宁寿宫的后院,被人听到,那就不足为奇了。
难道景王妃还做了什么事?恭亲王又觉得不太可能,景王妃动了景王的外室无疑,而整个过程中,除了内务府做的那一点东西的暗示,恭亲王府没有任何动作,东西也确实送到了杏花胡同,这里头没有丝毫恭亲王府的影子,她自己发现的外室,自己处置的,是以,景王妃不可能发现恭亲王府一直在盯着她。
所以,她是在明处的,这叫恭亲王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兰氏会办出这样的事来。
但不管如何,恭亲王舍不下兰氏,这个陪了他差不多一辈子的女人,他思索再三,平日里的沉稳和小心,在兰氏生死一线的时候,就已经顾不得了,恭亲王径直到宁寿宫门口跪下,请见太后娘娘。
方婉很小心的没有再去理会恭亲王侧妃的事,她既然被送了慎刑司,不管是哪个层级的人出面处置,方婉都觉得自己犯不着去插手。
恭亲王在宁寿宫门口跪下之后,当然会有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报上来,整个宁寿宫大概从宫门开始,如同涟漪一般,迅速的一层层的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事,虽然不算千古罕见,但也确实难得一见。
这里头最难堪的应该是恭亲王世子妃了,方婉这样想着的时候,回头一看,刚才还坐在她身后不远的恭亲王世子妃,居然就不见了。
方婉哑然失笑,这世上聪明人果然比傻的人多,她还替人家担心呢,人家见形势不对,早躲一边去了,横竖这会儿的情形,有闲心找她的管不了她,管得了她的又没空找她。
方婉还闲着,没人知道恭亲王跪求这事儿跟她有关,庆和长公主自听到这消息起,都没转头看她一眼,可见后头那事儿,除了当事人,基本没有人知道,有本事在太后娘娘这宫里消息灵通的人可不多,方婉现在是越来越佩服这位老太太了。
她想着,皇上这一回万寿,可活生生被恭亲王给搅和了,别的撇开不提,这位王爷也果真是个情深,明知这样是打皇上的脸,他也来了。这样的阵仗,太后大概也没空理自己,或者,太后娘娘看着自己只怕也不大爽快。
方婉这样一想,就不留在这里填馅儿了,她往旁边看了两眼,悄悄的从侧门绕到小角门出去。
刚跨出门,方婉就叫人拉了一把,还吓了她一跳,简直就是逮了个现行。
这不就是早就见机不妙,偷偷溜走的恭亲王世子妃吗?
这位世子妃拉了她一把,低声笑道:婶娘倒也看的出神,我招了两回手,婶娘也没看见。
方婉笑道:虽然没看见你招手,到底我看见你躲了出来,我觉得我也犯不着留那里,这不我也出来了。
恭亲王世子妃笑道:果然婶娘最明白的,我不想站在那里让人瞧,婶娘自也犯不着,我叫人抬了轿子来了,咱们且出去,我跟着皇祖母跟前的嬷嬷说过了,防着皇祖母问。
方婉果然见两乘宫内使的绛红色亮轿已经在这角门子上等着,果然这管着内务府的,就是便宜,她就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虽说母后这会儿哪里得闲理我们呢,可回头想起来了,白问一问也不好,母后宽厚,想必也不会怪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