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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那几个空车位离停车场入口很远,靳博屹没白费那个劲儿,将车随便停在了树荫下。他向来都是这么不遵守规矩的人,只要不妨碍到别人,怎么随性怎么来。
    刚刚还跑得很快的林以鹿放慢了步伐,似不在乎迟到了。靳博屹慢悠悠地跟在林以鹿身后,保持着适中的距离,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她,
    林以鹿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白衬衫里穿了一件简素的白色t恤,清冷似水的气质出众吸睛。
    她最近瘦了很多很多,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靳博屹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么纤细的身影却不盈一握。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林以鹿没想到靳博屹的步子会那么快,掏出学生卡刷电梯的动作顿了顿,长长的睫毛下,神色有些黯淡憔悴。
    雪松琥珀香与玫瑰乌木香交融充斥在狭窄的梯厢里,气氛玄妙到压抑凝沉。
    两人的距离不像从前紧紧贴着在一起,而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站在梯厢左右两侧。
    电梯运作响起的轻微声响放大的孤寂和寥落,明亮的光线本就让她所有的情绪无处遁形,短短十几秒不到的时间里,手机忽然震动了一声。
    林以鹿的神经被拨动一下,从包里拿出手机,是原青学长发来的一条微信。
    【公证事宜已安排好,但靳博屹先生还未将退婚协议寄回。】
    “……”
    林以鹿喉咙有些干涩,不自觉的舔了舔唇,指腹摩挲着手机壳,正犹豫着要不要当面给靳博屹看信息。
    纠结沉思几许,电梯‘叮咚’一声,抬眸就见紧闭的门已经缓缓打开了。
    算了,林以鹿直接截图发过去,无言。
    出电梯,靳博屹走在前面,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掏出看了眼,本来悠悠走着的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林以鹿没有预想到他的轨迹,从他身侧擦过去的时候,直接撞上了他的肩膀。
    靳博屹轻笑了声,跟拍灰一样,拍了拍肩膀上被她碰过的那一小块衣料,对上林以鹿闪烁的目光时,语气意味深长:“想碰瓷?”
    “这怎么就是碰瓷了?”
    林以鹿几乎是下意识回靳博屹话,回完察觉到哪哪有些不对劲,他跟她说话的语气和以往一样散漫,似是没有受到退婚的影响。
    林以鹿垂下眼,目光很黯淡。
    原来只有她陷入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他什么都不在意。
    人有时候真的是太矛盾了,明明提出退婚的是自己,对他说出那些绝情狠话的也是自己,现在心里居然有些抱怨他不在乎她。
    现在是上课时间,没有一个师生在走廊外,寂静了瞬。林以鹿拎着单肩包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从靳博屹身侧擦过时,心脏一时间紧到极致,无法言喻的落空感。
    她轻哑的落下一句话:“别忘了把退婚协议寄回去。”
    靳博屹长腿迈着从容的步伐超越了林以鹿,双手插着兜,黑发干净利落,眼角眉梢带着微扬的痞,不羁与桀骜的公子傲气,多少有些欠揍。
    “老子没那么稀罕你。”
    “……”
    林以鹿心底上一秒还盘踞着酸涩伤感,下一秒就被这靳博屹狗男人气到直接拿针戳爆鼓涨满情绪的气球。
    “不稀罕就赶紧寄回去,别碍着我找下一家。”
    “下一家……”绕过长廊拐角,靳博屹扯了扯唇角,步伐放慢,渐渐与林以鹿缩短距离:“谁这么倒霉被你盯上了?利用了我一个还不够?”
    林以鹿停下脚步,靳博屹也跟着停下,转过身,就这么面对面看着彼此,心脏如同一团线密密麻麻的缠绕住,卷起的那股暗流,无声无息的在涌动着。
    空气稀薄至了顶端,一股无法摆脱的窒息感快要吞没了她。
    林以鹿呼吸是颤抖的,掩去深处翻涌的晦暗,真诚地对他说出欠他的那三个字:“对不起。”
    “就这样?”
    “嗯。”
    林以鹿缓慢地点了下头,还有些话不知如何表达:“鉴于这件事给你造成了一定的困扰,未来有需要,你可以随时找我帮忙。”
    靳博屹冷呵了声,“我承受不起。”
    “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林以鹿要走,靳博屹伸手抓住她的臂弯,又把她拽了回来:“问你一个问题。”
    林以鹿抬眸看他。
    “为什么不一直利用下去?”
    林以鹿在靳博屹的话里听出了卑微,连喜欢和爱都不敢问出口的那种卑微。
    林以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低声说了句抱歉,走了。
    她实在是不愿把他拖进她一团糟的生活里,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由于谁都没有去申请换搭档,他们的搭档还是彼此。
    和以前一样,坐同一张桌子,做同一场实验,分析同一项报告,相互距离不过十厘米。
    变了,又好像没变。
    上完最后一节实验课,正值黄昏夜幕交替,谭倩去科研中心找林以鹿一起吃晚餐,左右看了看:“靳博屹他们呢?”
    林以鹿将白大褂脱下,拿衣架挂好,放进柜子里:“出校去工地勘察了。”
    “这样啊,那晚上就我们俩吃吧。”谭倩知道他们在建造独立实验室的事情,亲昵地挽住她的臂弯:“吃完有空一起去看个电影吗?感觉你今年都没有参与过什么娱乐活动。”
    “下回吧,今晚有事。”
    谭倩瘪了瘪嘴:“你每回都怎么说,我都不信你了。唉,不过你也是真的忙,我原谅你了。走吧,我想去吃校外那家新开的餐厅。”
    “我请你。”
    谭倩提前预约了位置,她们到的时候不用等排号,直接被服务员拎进去。
    吃完晚餐已经差不多快七点了,林以鹿买完单后,打电话给蓉嫂,简单地问了一下情况,准备驱车过去。
    蓉嫂说不用过去,林世捷把他们接回淮京了。
    晚上得了空,林以鹿跟谭倩去电影院看电影,谭倩挑了部两人都爱看的恐怖片,最近刚上映的。
    电影刚开始,剧情有些无聊,林以鹿靠着椅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了,她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打开监控看一看自己待在家里玩耍的阿拉斯加。
    监控画面切了好几面都没看见阿拉斯加的踪影,监控信息上面显示,活动感应热成像显示,摄像范围里已经有八分钟没有活动迹象。
    阿拉斯加项圈上装有定位器,林以鹿打开另外一个软件查看,定位是在家里没错。
    狗去哪了?
    林以鹿心里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上一次产生这种预感,是她爸爸出事时。
    林以鹿再次打开监控视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家里没有,切换到户外监控,院子里只亮着地灯,光线昏黄,什么也看不见。
    林以鹿将监控视频倒回到十五分钟前,眉头皱了皱,她看到视频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一个人。
    紧接着……
    林以鹿‘蹭’的一下从椅里起身,一旁的谭倩吓了一跳,肩膀缩了缩,小声问:“怎么了?”
    林以鹿没回,神情严肃地直接往外走,谭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顾不上那么多,放下爆米花跟上她的步伐。
    “我们不看了吗?现在去哪?”
    “回家。”林以鹿的声音在颤抖。
    “那我呢?”
    “一起。”
    上了车,林以鹿把手机递给谭倩:“帮我把这段视频截取下来。”
    “哦、哦,好。”
    谭倩打开一看,呼吸一凝:“我他妈……这男的是变态吗?我帮你报警。”
    林以鹿说:“报警没用。”
    林以鹿的车速很快,一直在变道、超车,谭倩有些害怕,紧紧的抓着把手。
    约莫二刻钟,车子在九区二栋停下,林以鹿没有熄火就直接下了车,谭倩随后。
    阿拉斯加被人丢在院子角落里,林以鹿颤着手,拿开盖在阿拉斯加身上的树枝,满身是血,一把军刀插在上面。
    林以鹿鼻尖瞬时涌上了酸涩:“sun。”
    身体微弱的起伏着,清澈见底的一双眼睛湿漉漉:“呜咽……”
    谭倩看不得这种场面,捂着嘴,眼睛直接掉了下来。
    他们家的这只阿拉斯加个头不算是很大,只是毛发多,看起来很大只。
    林以鹿有些费力地将阿拉斯加抱起,谭倩打开后座的门,导航去了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
    手术室外,林以鹿坐在长椅上,红着眼睛,静静地将阿拉斯加受害的那段视频看完。
    谭倩勾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没事的。”
    过了大概二十几多分钟,手术室门打开,护士出来把狗主人叫了进去。
    屋子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医生很遗憾地说:“我们尽力了。”
    狗狗伤势太重且失血过多,能撑到来医院已经是很坚强了。
    林以鹿站在手术台前,不说话,就这么低眸看着,一颗眼泪从眼眶里滑出,她摸了摸阿拉斯加毛绒绒的脑袋,声音哽咽且沙哑:“辛苦了。”
    花了两个小时处理好后事,林以鹿接过医生递来的透明封口袋,里面只有一块狗牌,她问:“那把瑞士军刀呢?”
    “还在手术室里。”
    医生怕狗主人会做出什么傻事,劝她报警处理,残忍伤害狗狗的变态都是疯子,让她别和疯子计较,避免受到伤害。
    “麻烦拿来给我。”林以鹿声音很淡,但态度很强硬。
    医生轻叹了声,折返手术室把刀装进封口袋里给她:“节哀。”
    谭倩给靳博屹他们打电话,都没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真是急死人。
    过了会儿,卫进给谭倩回电话:“咋啦?打了那么多电话。”
    “你们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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