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差不多,冯贯之偷偷扯了扯自家亲爹的衣摆,示意他轮到他开口了。
震惊万分的冯庆璋这时才慢慢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家儿子做了什么混账事,他恼得抬起右手,手里的藤条狠狠打向了他。
你这混账东西!一藤条抽出去,看到儿子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冯庆璋一下便后悔了,责骂的话哽在喉咙口,满满都是心疼。
他一咬牙,摔掉了手里的藤条,转向尹老夫人,拱手,低头,歉然道,尹老夫人,是我没把贯之教好,让他犯下这等大错。您要如何罚他,我绝无二话,并且愿与他一同承担。等尹老夫人您消了气,我们再来谈一谈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尹老夫人,您看如何?
罚他?尹老夫人怒意又起,就算杀了他又如何?他祸害了我的宝贝孙女,便是万死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是是是!冯庆璋抹了一把冷汗,实诚道,不过杀了这混账东西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们还是想想其他法子,想想其他法子。
法子?冯大人觉得还有什么法子比杀了他更好!
带着滔天怒火的声音传来,是尹竹南回来了,跟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尹莲曦和陆云阙。
众人向燕王、燕王妃行了礼,尹老夫人亲自安排入了座。
看到尹竹南脸上的伤,尹老夫人心疼坏了,将他唤到身边,仔细看了看,摸了摸,满脸怒容地看向还跪着的冯贯之:是你打的?
冯贯之脖子一缩,头垂得更低,半个字不敢吭。
虽然被打得更惨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陆云阙一边悠闲喝茶,一边瞟了他一眼,眼中不见同情,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
是我们的错冯庆璋拘谨得很,替自家儿子道歉。这个老实本分的男人虽然官位不高,却有着文人的傲气,甚少在人前低头。这次为了儿子,却什么也顾不上了。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德性,他清楚得很,想要迎娶尹家大小姐,实在是高攀了。可他偏偏害得人家大小姐有了身孕,总不能说不负责,这么一来,可真是他们家厚颜无耻了。
尹莲曦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尹兰姝,便悄悄问了下尹老夫人:祖母,姐姐呢?
哪知,尹老夫人听她提起尹兰姝,更是来气:她还敢出来,打断她的腿!
知道祖母在气头上,尹莲曦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端正坐好,看两家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她自是希望姐姐和冯贯之能顺利成婚,好好生下孩子。前世姐姐所嫁非人,一番真情被辜负更是被害的难产,一尸两命。
那时的痛苦崩溃,如今想来她都觉得心悸。今生,她希望姐姐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被自己的夫君好好呵护,不离不弃,从一而终。
倘若冯贯之敢辜负姐姐,她必不会放过他,就好像前世沈烨恒的下场一般,被五马分尸,全家流放。
这辈子,没有人能伤害他的家人。
冯大人有什么想法,不妨先说说。陆云阙的视线落到了冯庆璋的身上,语声平和地问道。
冯庆璋犹豫地看了眼尹老夫人,斟酌了下用词,才小心地开口:燕王殿下,臣自知犬子罪孽深重,只是、只是既然木已成舟,他与尹大小姐又是两情相悦,不如
冯大人!尹老夫人打断了他的话,语声凌厉威严,我的孙女,绝不可能嫁给一个品行不端之人,我尹家养得起自己的孙女、重孙,不劳旁人费心。
冯贯之抬起了头,目光灼灼望向尹老夫人,背脊挺得笔直:尹老夫人,我从前是混账了些,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违背良心的事情。我待兰儿是真心的,我此一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这是我冯家的门风,祖宗的规矩,也是我对兰儿最真切的心意。
尹竹南冷声道:花言巧语,何足为信!
冯贯之垂眸,将方才自家亲爹丢下的藤条捡了起来,双手捧着,举过头顶:我愿承受一百鞭,以表真诚。
冯庆璋听了,心里一咯噔,右脚跨出半步,想要阻止。这根藤条粗长,韧性好,而且长满了刺,这要是挨上一百下,可不得丢了半条命!
他这儿子虽然不争气,但好歹是亲生的,如今已经满身是伤,再被打个一百下,他这当爹的心疼啊!
可冯贯之察觉到他的意图,阻止了他,双目盯紧尹竹南,态度坚决:尹兄,就由你亲自动手,我绝对不躲不避,不吭一声。
你以为我不敢!尹竹南大步上前,一把抓过他手上的藤条,怒瞪他。一向温和知礼的尹小将军,一旦碰上自己两个宝贝妹妹的事情,就失了控。
敢!肯定敢!冯贯之嘿嘿笑了两声,声音低了下去,就是尹兄打的时候能不能别打脸?其他地方你随便抽!
那是你说的!尹竹南不再同他客气,右手高举起藤条。
眼看藤条就要落到他的身上,尹兰姝从斜里跑出来,一下挡在了冯贯之身前,面对自己的哥哥,哭出了声:哥哥你别再打他了,你看他都伤成什么样子了!你再打他他会死的,到时候我、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有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