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没点骨气,在她家一窝就是近十年,陈淑芬要是真有胆子从她家里搬出去,她就把鞋底给吃了!
至于别人说什么坏分子考大学,张爱红一个字也不信。
坏分子就一辈子都是坏分子,别想翻身!
爱红,你这是干什么呢!你嫂子身体才好一点,你有事出来说。刘婶子站在门口沉着脸喊了一句。
真真的弟弟妹妹们过来叫她过去,还当孩子们小题大做呢,结果一来就看见弟媳妇指着嫂子的鼻子骂,这可真是......
刘婶子撇撇嘴,对张爱红一百个看不上。
张爱红脸色一变,觉得刘婶子多管闲事,但还是依言起身往外走。
如果说对于搬家这件事,陈淑芬心里还有些犹豫的话,张爱红刚才那番话已经把她的犹豫全都打碎了,她这会儿反倒前所未有的坚定。
陈淑芬咕噜一下坐起身,披上衣服,干脆也起身跟了出去。
她准备把这些年的账都好好算算,他们一家可从没占过老二一家的便宜。
到了外面,张爱红才察觉来的可不止刘婶子一个人,连村支书和妇女主任也来了,看这架势也不像是想好好谈。
她眼睛梭了一圈,没看见姚真真的影子,只得转过身,怨毒的盯着陈淑芬:嫂子,我就是跟你说句话,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
陈淑芬也很意外,但她看见小军和晶晶两个冲着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反而镇定下来。既然大家伙儿都在,那正好把事情都掰扯清楚。
张爱红愣了愣,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抬头,扫见门口站着的姚为民和姚桂香父女,一颗心又落到了实处。嘴里不情愿道:你有什么话直接跟我们说不就好了?做什么把大家都请来?
村支书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身材魁梧却又带着几分文气,平时在村子里很有威严,大家伙儿看见他就没有不怵的。
张爱红瞥了村支书一眼,很快别开目光。
支书和王主任来的正好,也给咱们做个见证。陈淑芬话说的利索,心里却还有些紧张,但想到孩子们又很快变得坚定。
怎么就跟我说不清了?陈淑芬,你在我家养好了身体,翅膀也长硬了?你忘了,当初你家那么难,是谁收留的你?!现在人好了,就想一脚把我们蹬开,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张爱红瞬间炸了,嘴里脏话连篇。
见陈淑芬脸色越来越难看,姚为民慢慢走出来,和和气气道:大嫂,爱红是个急脾气,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我替她道歉。不过她有句话说的不措,咱们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没什么事不能商量。
张爱红和姚为民两个一贯如此,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陈淑芬忽悠的团团转。想到以前的情形,陈淑芬是真觉得自己脑子被狗吃了,竟然会信这两个人,做工的时候甚至把孩子独自留在家里......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陈淑芬眼里透着毫不遮掩的嫌弃,半点脸面也没给老二夫妻留。
姚为民拦住要上手挠人的张爱红,摇摇头:嫂子,你这话说的太过分了。我大哥和我感情一向很深......
我妈说的话一点也不过分!姚真真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
众人抬眼看过去,这才发现姚真真身后竟然跟着一个公安!
真、真真,你这是做什么?姚为民脸色难看极了,话也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那般恶狠狠。
二叔、婶子,这位是王公安,我找他来是想特意请他来做个见证的。
王公安和刘婶子家是姨表亲,要不是有这层关系在,他也不会在下班以后还特地跟着跑一趟。
姚真真在张爱红和陈淑芬吵起来的一瞬间,连忙吩咐小军和晶晶去叫人,自己则到派出所走了一趟。也幸好王公安有自行车,要不然不会回来的这么及时。
姚真真别开脸看真村民们,女娃声音脆生生的,保证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清楚:我和我妈还有弟弟妹妹,大概是十年前搬过来的,那时候我爸爸也还在。爸妈每天在外面起早贪黑,就是为了让孩子在家里吃饱饭。支书爷爷,您觉得我爸爸妈妈是个勤快的人吗?
村支书回忆着点头,是挺勤快的,两个人都拿的满工分十分。为国眼里有活,附近的村民们要是谁要帮助,指定会第一个出手。
当时的十个工分可不是好拿的,须得干活最多、最好的人才有可能性拿到。别人家也就家里的壮劳力能拿十个工分,偏偏陈淑芬是个不怕吃苦的,干的一点不比男人少,这才拿满十个工分。
村民们跟着点头,为国在时候每天都能看见他干个不停的身影,几乎是没日没夜的。虽然从前姚为国一家被打成了坏分子,但其实人很老实,看见村里老人忙不过来,也时常会凑过去帮忙。
就连淑芬也是。
不少人背地里说,淑芬之所以会生病,是被长年累月的劳作累病的。人的身体是肉做的,又不是铁打的,年复一年,怎么吃的消?
但是,支书爷爷,王公安,你们看看我、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们。
姚真真说着把弟弟妹妹都拉到众人跟前,好叫大家都能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