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榛年感受到胸前的湿润,意识渐渐回笼。
他右腿粉碎性骨折。
抬起手在老太太背上拍了几下:
奶,我不是没事儿嘛,您就别哭了。您哭得我头都疼了。
他这么一说,老太太打了嗝,停住了,人也扶着铁架子站起,还有哪里痛?你妈马上就来?
徐榛年刚看到病房里的林青玉。
她一双大眼睛略显呆滞,看着点滴瓶子。
你怎么在这儿?
林青玉意识到他在对自己说话,她愣愣地回了句,啊?
倒是老太太,知道孙子被相亲搞烦了,她以为孙子误会这是给他介绍的姑娘。于是开口道,我在路上撞到这闺女,她人好,送我来医院。
然后又对着林青玉道,闺女,谢谢你啊。以后奶奶请你吃饭,你住哪?
不用了,我也没帮什么。您不是说拥军吗,我还有事,奶奶我就先回去了。
这可不行,一码归一码
奶,我认识她。徐榛年打岔道,他看到林青玉还拎着菜兜子,就知道她应该是真赶着回家。
林青玉直到走出医院都还在回想那句奶,我认识她。
她心里莫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她归结为被帅哥记住的虚荣心。
病房内。
白佩珍来了,对婆婆说了儿子的情况后,她又忙去了。送来太多军人了,整个医院都忙。
妈一会儿来看你。儿子,妈以你为荣!走之前,她还夸了句。
徐志清的勤务兵小宋和徐家的后勤保姆荷花一个拎着脸盆暖壶一堆日用品,一个带着两个饭盒也到了病房。
奶,怎么不吃饭?徐榛年看奶奶没动就问了句。
徐奶奶打量着孙子,在她知道孙子没大碍的时候整个人就稳住了。现在她更在意一个问题,刚才的闺女到底是谁?她老孙子的口气怎么那么不一样?他能主动认识姑娘家?
她知道直接问,这小子还不一定能老实说。于是
小榛,你和上次陈婶介绍那梅子相处怎么样?我听你妈说她是这医院的护士,刚才过来的那个就是吧?我看她眼神就知道。
徐榛年无奈道,奶,我都这样了。你和我妈说说,让她别掺和我感情上的事。还有那高梅,我俩不行,不合适!
徐奶奶点点头,那梅子不行就算了。甜甜呢?甜甜行吧,这闺女我看着长大的,咱大院那一圈儿小闺女我看就属她又孝顺又听话,人长得漂亮工作也好。最重要这么些年,她怎么对你的,奶奶我都看在眼里。
徐榛年放下筷子,心里更无奈了。看来他奶奶是真的觉得他的伤不重了,净关心这些。
奶,您不是说让我住老宅吗?等出院了我就去。
徐奶奶心里一喜,老宅?刚才碰到那姑娘可不就在老宅附近!
行,我也住老宅。老宅凉快。
林青玉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林青旸一看到她惊喜地上前,压低声音,你上哪去了,我出去找了一圈儿没看到。俩孩子喂了奶粉。他话还没说话,林青玉肚子也咕咕叫了两声。
门前的简易灶台。
在胡同里遇到一老太太,我送她上医院就耽搁了会。哥,你知道前线在打战吗?
西南!林青旸给妹妹下面条呢,闻言顿时瞳孔放大,脸色涨得通红。
林青玉有些惭愧了,这个年代的人果然像影视剧里的一样。
那老太太的孙子是刚回来的军人,我就是送她去医院。
那你看着啦?林青旸一副很羡慕的样子,他也想见见英雄。
那人你也认识。林青玉没吊他胃口,接着道,就上次来吃煎饼,我开学那天,送饭不是晚了嘛。后来你还说他看着眼熟那个。
林青旸回忆起来,他没拿筷子撩面的那只手一拍大腿,哎!我想起来了!
哎哟,下次他再来,咱可得请他吃两个煎饼!
他一时激动动静太大,屋里俩宝贝听到动静醒了。
哇啊啊啊。
林青玉赶紧推门进屋哄孩子。
下午就在和俩孩子一块玩中度过了。等听到鼓楼代表四点的钟声响起时,兄妹俩就开始准备晚饭。
梁满月踏着刚下山的太阳进院子,一走进就扬着大大的笑脸。
好香啊。
洗青菜的林青玉看了她一眼,我哥可会做饭了,这烀大骨头和酱烧鲫鱼可都是他的拿手菜!
梁满月进屋放下布兜,再出来的时候笑嘻嘻地,还拍了下林青旸的肩膀,那我可有口福了!
掌勺的林青旸耳根微红,月月,你在屋里坐坐,不用帮忙。
林青玉也说,是啊,我一人就洗好了。你帮我看着孩子。
晚上,院子里家家户户的灯都亮了。西边厢房外间的小方桌上,烀排骨、酱烧鲫鱼、清炒小青菜拍黄瓜还有几瓶散装啤酒。
梁满月一手啃着大骨头,一手举杯仰脖干掉一杯啤酒。她满足地喟叹: